当晚,郭雪和柴依琳就千方百计地“逃”了出来。
原本,柴依琳到“振新堂”去,与郭雪剪烛谈心,柴依琳看郭雪柔弱可怜,顿生起保护她之心,大谈她闯荡江湖的轶事,又说自己如何英武,如何把恶霸巨寇,都吓得闻风丧胆云云。郭雪只是柴依琳地听着,待她说得渴了,便捧了盅冰糖莲子百合糖水,两人一羹一羹地吃,一夜秋雨到天明。
柴依琳说得累了,便睡着了。
郭雪看着她面颊似熟透了的桃子,恬睡漾着春意,忍不住轻轻地用手在柴依琳的嘴边抚了抚,拂了拂她那在睡梦中兀自不平的发丝,忽然柴依琳叫了一声:“死奥运,我不理你了!”迎空打了两拳,逼得烛火一吐,却又睡了过去。
郭雪瞧在眼里,心里叹了口气,正想灭烛,忽见门缝有黑影一闪。
郭雪心忖:在“振新堂”重地,有谁敢闯进来?当下只低声喝道:“是谁?”
只听那人应道:“小姐,是我。”
郭雪打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的是白衣田飞,眼里似有一种复杂的神色。
郭雪一怔,奇道:“田飞,夜深了,有何见教?”
田飞往里面张了张,见柴依琳在桌前睡着了,身上还披着郭雪替她盖的被衾,于是道:“大小姐,惊扰了,龙头要请你过去一趟。”
郭雪侧了侧首,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到哪儿去?”
田飞嘴角牵动一下。只道:“先避一避再说。”
郭雪拗然道:“避?我为什么要避?”
田飞用手往一指,道:“不止你要避一避,连她也要避。”
郭雪随他手指往内一看,田飞趁此手掌斜劈,郭雪只来得及惊呼半声,就软软跌倒。
柴依琳被这半声惊呼惊醒,见郭雪跌在地上,抄刀就要上前维护,忽觉人影一闪,急风卷面,睡眼惺忪中不及招架,已给田飞自后制住了穴道。
田飞击昏二人,同门外伏着的林龙、林腾、林天等道:“把她们先送到青龙巷子,好好招待。”
郭雪和柴依琳就这样,被送到青龙巷子附近的一间大宅子。林龙是“振新堂”的十二堂主之一,与“兄弟盟”决战这等大事,自然要全力参与。林腾和林天都是林龙的兄弟,由他们来负责监视郭雪和柴依琳。
郭雪和柴依琳醒来之后,心中的疑团,却怎么也解不开。
“那王八子羔子为啥要击昏我们?”
“……”
“那小兔崽子干吗要把我们关在这里?”
“我……不知道。”
“那死东西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你是‘振新堂’龙头的宝贝女儿,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只怕不只是我不知道,”郭雪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恐怕连爹也不一定知道。”
“不行,明天就是义兄和你爹决一胜负的时候了。”柴依琳急得直跺脚,“我们不能赖在这里,该在外头主持大局才是。”
她虽然这样说了,但到了晚上初更时分,还是逃不出去。
囚禁她们的人,除了不让她们出去之外,对她们还是非常礼待,毕恭毕敬,准备的菜肴也都非常讲究,甚至还送来了沐浴用的衣物,梳刷簪钗、胭脂水粉、笔墨书籍。
这使得郭雪越发不明白。
到底用意何在?
看来还要她自己留在这儿一段时日。
不过,监视的人这般诚惶诚恐,反而使郭雪想到了逃走的方法。
明天是“振新堂”与“兄弟盟”决一生死存亡之际,自己决不能穷耗在这里,尤要提醒爹爹作好防范。
于是郭雪问柴依琳:“你想到办法了没有?”
柴依琳一愣:“什么办法?”
“逃走的办法呀!”
“这个……”柴依琳苦思地道,“我正在想,差一些些就想到了。”
“能不能逃走,就靠你了。”
“这个当然。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你放心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他们对我们还蛮客气的。”
“谁知道他们安什么心眼!”
“只要他们对我们仍注重,假如我们有什么不妥,他们可是责任重大……”
“对!本姑娘万一有个什么,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你肚子疼不疼?”
“什么?”
“我肚子有点疼。”
“你肚子疼?这怎么得了!”
“如果我的肚子突然疼起来……”
“你别吓我,怎么会呢?”
“假如饭菜下了毒,就会了。”
“他们竟敢下毒?我……”
“我就装作中了毒,引他们进来,你……”
“不错!”柴依琳喜滋滋地跳了起来,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这正是我想到的法子之一:你装死,我来……打发他们。”
“好,”郭雪也笑了,“还是你聪明。”
“看我的吧!”柴依琳兴致高昂,“教他们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不过,他们一直没对我们怎样,你虽身手‘绝顶’,但还是别下重手,”郭雪小心翼翼地说,“万一不成,还有个余地。”
“你也太顾虑了!”柴依琳不当一回事,“本姑娘出手,没有不成的事!”
于是郭雪佯作哀呼,柴依琳凄声怒骂,果然有人冲了进来,柴依琳正要动手,忽然一看见进来那三人的脸色。
柴依琳登时打不下去了,还是叫了起来。
郭雪也悚然动容。
这三人脸上已呈紫黑色,眼白现出了银灰色,三人恍似不知,见柴依琳如此惊呼,才互望了一眼,脸上也都出现惊骇莫已的神色来,互指对方颜脸,吃惊地道:“你……你……”却都倒了下去,抽搐几下,已然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