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树铮目光闪动:“但是,郭山凤听说却是你的红粉知音。”
方小龙微诧,但他仍是答:“是。”
方树铮又问了下去:“郭山龙本想伏杀柴少云,可是郭山凤却在重要关头倒戈相向,反而杀了郭山龙,你可事先知情?”
方小龙眼里已流露出钦佩之色:“郭山凤刺杀郭山龙,是因为怀恨郭山龙!郭山龙夺去她在振新党的一切,还迫她当了他的打手;而且,郭山凤早已为柴少云的重用,成为兄弟盟里的‘四大金刚’之王老大。这些事,我原先只略知一二,但在郭山凤刺杀郭山龙之前,我并不知情。”
那好,方树铮的态度缓和了下来,“现在,上海滩又回复‘兄弟盟’与‘振新堂’争雄的局面,你有甚么看法。”
“外表看来,兄弟盟占尽上风,振新堂似给打得回不了手。事实上,暗潮汹涌,振新堂根基依然稳固,他们随时可以结合四川袍哥会的实力,跟兄弟盟一争天下。只不过,不同的是:以前是柴少云与郭山龙龙争虎斗,可是郭死柴病重,现在争雄斗胜的是唐奥运和田飞了。”方小龙有条不紊、侃侃而谈,脸上依然挂着值讨人喜欢的微笑:
“更应注意的是:大雷也还没死。悉‘斧头帮’正重新整合势力,要在上海滩一争天下!”方树铮点头道:“所以,上海滩的帮派,而今还是‘兄弟盟’、‘振新堂’、‘斧头帮’三分天下?”方小龙点头道:“正是。”
言罢方小龙沉思不语。
方小龙沉吟良久,微带笑意,似在回味方树铮的话。
这时候,一带刀侍卫急报:靳云鹏遇刺,刺客毛丰源。
方树铮下令全力且全面追捕毛丰源之后,十数年的同僚遇刺身亡,心里也确茫然了一阵,而且他居然看错了毛丰源,即使方树铮心里惕省,心头也很不痛快。
他却问方小龙:“这件事,你有甚么看法?”
“不管这刺客是不是柴老先生派来的,”方小龙说,“您现在是负责戎守上海治安的市长,都有疏失之罪。”
方树铮问他:“你的意思是?”
“恕孩儿直言,靳云鹏遇刺,最大得利者显然是国民政府。”方小龙知道自己该把话说明;就算像方树铮这样聪明的人早已明白他的暗示,但正因为他这样聪明所以自己更要说分明:“父亲与靳云鹏将军是知交,靳云鹏将军既遭不幸,父亲说什么也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更不能任由杀害靳云鹏将军的人痛快自在。”
方树铮微笑,徐徐离席,走到栏旁,笑看一株寒梅,只悠悠的说:“柴老与我,也是好友!故友相残,同根互煎,教人奈何。”
方小龙心里怔了一怔。外表不动声色,以不便留在此地打扰父亲处理公事为由,即行辞别。
方小龙一去,方树铮即行召见龙太爷入阁密议。
龙太爷急急来到,一入阁,方树铮便追问刺杀情形,龙太爷一一禀报后,即行请教:“方老,您看这事儿?东洋人那边正想拉拢皖系军阀,准备将上海扶植成他们的傀儡政府。没想到这靳云鹏在这时候遇刺了!”
方树铮沉声道:“咱们还是小觑了毛丰源,倒教柴宏柱得逞了。他们南京国民政府目前已经收编了桂系、川系与湘系等地的军阀。现在靳云鹏一死,皖系段祺瑞顶不住奉系与直系两路军阀的讨伐,也一定会自愿归顺南京国民政府!到那个时候,南京国民政府做大,日本人想占领上海的企图只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龙太爷又问:“现在该如何对应呢?”
“全面缉拿毛丰源归案;要活的,活的才能连柴宏柱一并打杀。”方树铮不徐不疾的道,“此外,明日你随我去一趟安徽,我们去见见段祺瑞,在他面前,好好告那老不死一状。”
龙太爷一听,反而觉得靳云鹏一死,方树铮反而重用了自己,心头大喜,恭声应道:“是。”
方树铮负手走了几步,忽道:“还有一事。”
龙太爷忙道:“方老吩咐。”
方树铮沉沉自语,然后吩咐道:“那毛丰源的身手不弱,明晚你去请动一个人。只有他出马了,我才能放心!”
龙太爷有点疑不定地问:“太师说的是?”
“上官云!”方树铮道。他负看手、心中不无感慨。本想趁着皖系军阀节节败退的好时机,将他们拉拢到日本人这一边,这靳云鹏一死,接下来要布署的事可多了!要重新再布局,拉拢一切能拉拢的势力。
一定要赶在南京国民政府之前,将皖系军阀拉拢过来。现在靳云鹏遇刺,他也正好利用这事件和这件事,让段祺瑞对南京国民政府起敌心。
靳云鹏死了也好,这样可以逼段祺瑞早作决定。而且正好可藉此事再逼出上官云,因为靳云鹏曾拜上官云为师,柴老先生的人杀了靳云鹏,无疑如同向上官云下战书……当然。要上官云去跟柴宏柱拼命,还得先找出一个‘引子’。
方树铮想起了三十年前,曾经雄霸上海滩黑.道的毛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