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段飞云对段義固然极好,他铭记在心。只是义父对自己太过客气,印象中似乎竟从未向自己发过火。然而箭魔却是要求极为严厉,又不失慈祥关切。正所谓刀子嘴豆腐心,乃是天下许多当父亲的最好形容。
从箭魔的身上,段義似乎隐隐瞧见父爱的影子。
他从地上取起一枚红果,知觉其沉重万分。他明白,是期望加重了红果的分量。他不想令箭魔失望,更不想让自己失望。他没有犹豫,将红果放入口中。
甘甜之后,是苦涩辛辣的汁水,可谓十分难吃。然而段義却觉得那果子是世间极致的美味,一口将其吞了下去。
红果入肚,滋润着身体,饥火立时便被压了下去。紧接着,丹田处竟腾起一股暖气,在经脉中四下走窜。段義又惊又喜,这红果竟和谷外的迥然不同,非但可充饥,更可恢复真元。天下间由此神效的,莫不是人人求之不得的奇珍异果。
他忽的明白箭魔的一片苦心。自己食红果可增强修为,射红果可练习箭术,乃是一举两得。
“他用心良苦,我又可敢负之!”段義冰封已久的心,终于重新品味到感动的滋味。
眼眶有些潮湿,是什么想要出来?
段義压抑心中的激动,深吸一口气,盘膝而坐。在丹田那股暖气的牵引下,山谷中浓郁的天地能量纷纷涌来,为之所用。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三十六个小周天,七十二个大周天。
当太阳初升之时,段義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来。一夜的修炼非但没有本分疲倦,反而神奇气爽,舒泰无比。就连伤势,也好了不少。
“想不到难吃的臭红果竟然比灵丹妙药还管用,嘿嘿,看来主人康复指日可待了。”小银欣喜道。
段義点头道,“照此速度,想必七八日便可痊愈。”
于是乎,段義白天射红果,将真元消耗得一干二净。晚上便吃一枚红果,勤加修炼。转眼间,五日过去了,他的虽依然不能射下红果,伤势却日见好转,就连修为也有不小的精进。而箭魔似乎也一去无踪,从未来看过他。
到得第七日早晨,段義已经痊愈,只是断腿还有些不灵便,不过料想再有几日才是。他暗自发誓,“从今天开始,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活命!”
他小心翼翼的收起剩下的三枚红果,挽起银弓,一箭射出。
这一次,他身子痊愈,功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一箭正中果柄,叮的一声,如金石相击,激越十分。红果猛烈摇晃,然而却终究没有掉落。
段義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气馁,又是一箭射去。如此这般,忙活到深夜,终于勉强射下一枚红果。当他耗尽真元,射出最后一箭时,那果柄尚且有一丁点为断。眼见无果,他本想,“今晚只有饿肚子了,明日再来。”却哪知,忽的一股劲风袭来,竟将最后一丁点果柄吹断,落了下来。
咚!
果子砸在脑袋上,段義哭笑不得,不知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倒霉。
“嘿嘿,真是老天帮忙,一股妖风,啊呸,一股神风吹来,解救我主人。”小银道。
段義此时已是又累又饿,哪有功夫听他废话,两口便见红果吃的皮渣不胜。这一日,他总算是没有挨饿。且有红果相助,第二日又恢复到巅峰状态,隐隐还有增长。
第二日,又忙了一整天,收获一枚果实。
第三日,第四日……
整整五天过去,段義每天能射下一枚果子,便已是极限。
这一日,他接连射出三箭,坚硬的果柄上出现三个细微的缺口。
“三个缺口,三个……”他双目一缩,猛然间想起什么,再次仔细瞧那三个缺口。
这一看不打紧,却是震撼万分。他明明自己自己三箭直指同一处,为何会有三个不同的缺口。心念如飞,脑中一片空明,明白过来,又是懊恼又是惭愧。
一直以来,他皆以为自己的箭术准确无比,丝毫无误。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方才那三箭,看似直指同一点,实则有细微的差距。这点差距在箭靶上自然难以分辨,在细小而坚毅的果柄上却清晰可见。三箭之间的距离,实则毫厘,几可忽略。然而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失之毫厘差以千里。一点点的疏忽,都将可能丧命。
想清这一点,他忽的明白,自己的箭术无论是准确度、力道、速度都还大有可为。
武道无极致,否极泰来,谁又能固步自封?
念及此,段義屏气凝神,猛地一箭射出。第一箭方出,第二箭又出,双箭连环,****而去。
叮叮!
两箭真正命中一点,没有丝毫差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