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亲眼见过那场景的人,是不会画得出来这样的画的。
原来殷昱,才是那个真正救了她的人。
这一路过来她都在回想她跟他相遇以来的点滴,他说他从前来过清河,是七年前吧?他在颂园她的书房里见到魏暹画的那幅松岗图时,他也说要画幅松岗图给她,还说他画的一定比魏暹好,就是指这幅图吧?
还有他说他怕她再把他忘了,也是说忘了七年前的他吧?
他却不肯告诉她。
她叹了口气,低头扒了一大口饭。
殷昱给她夹素烧茄子,她闷不吭声地吃了。他也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温声道:“好吃吗?”她点点头,又夹了一筷子。他笑道:“好吃就好,我做的。”又给她夹了道红烧鱼,“这些都是我做的。知道你挑食,怕你嫌弃我这里伙食不好,所以特地去下了厨。”
谢琬抬头看了他一眼,眼角有点酸涩,又闷头吃起饭来。
“主上!”
门口忽然闪进来武魁,正要说话,见着殷昱正拿绢子替谢琬拭额上的细汗,不由又顿在那里。
她不是来儿女情长的,她是来办正事的。谢琬迅速收拾好心情,放下碗道:“武将军进来说话吧。”她知道武魁原是东海那边的先锋营的将领,是跟着殷昱出生入死过的,因而十分尊重。
殷昱朝门口点点头,武魁走进来,禀道:“主上,果然已经有人出现了,方才骆七去漕帮总舵回话,卑职便发现有两个人混在人群里跟踪他,如今已经让人去盯这两人的梢了。”
殷昱看了眼窗外天色,说道:“仔细盯着,眼下还早,应该还会有人来。”
武魁领命而去。
谢琬这里沉吟了片刻,说道:“你刚才这么一说,倒是也提醒了我。骆七这么重要,肯定是有许多人想要灭他的。只怕连漕帮里头都有人想要他的命,所以这些人也不能不防。”
殷昱道:“太子殿下居然会把他放出来,这也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所以事情都需要临时布署。——你先把饭吃了,然后在这里歇会儿,这里有秦方他们暗处护着,不会有危险。我先去看看武魁他们。”
谢琬点头,目送他出了门。
这里邢珠二人吃完饭也即刻过了来,谢琬虽然惦记着殷昱那边的事,却并不敢乱走,守着窗户看了大半个时辰的江面,殷昱才匆匆回转来。
“跟我来!”
他牵着谢琬的手下了楼梯,借着人少处往骆七那边去。
骆七小木楼的右边便是片小树林,殷昱牵着她一直进了小树林内,然后在一棵被砍过的树墩处停下来。借着树墩的掩护,从这里抬头可以看见骆七的窗户。
谢琬悄声道:“查到什么情况?”
殷昱眉头紧凝,说道:“里面除了我们的人外,还有两拨人。而且其中一拨人的武功路数,与曾经暗杀我的那些人一样,都是来自东海。但是另一拨人不清楚,他们比前一拨人的来历还要诡异。”
“不是漕帮的??”谢琬脱口道,按理说为了避免骆七延祸帮里,漕帮很应该也不容于他才是。而骆七出狱之后他们便把他直接接了回来,这也能够说明他们并不希望他就此流落江湖,造成更大的影响。
“在这两拨人面前,漕帮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殷昱盯着窗口,说道。
谢琬于是也盯过去。只见那窗口黑黝黝的,压根看不到什么,而她这样毫无实地应战经验的人,也根本察觉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正在泄气之时,身后邢珠忽然凑过来以气息声吐语道:“有人出来了!”
谢琬抬头望去,果然见那窗口里有人悄无声息地跃了出来,谢琬喉头一紧,殷昱飞快握住她的手往下蹲:“别出声!是东海过来那些人!”
那人从窗口出来后,便往左侧岸上掠过去,谢琬忙看着邢珠她们吐唇语:“快去追!”
邢珠顾杏看了眼将谢琬护得严严实实的殷昱一眼,迅速地跟了上去。
谢琬忧心地看着殷昱,“不知道武将军他们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有人追出来?”
殷昱也面色忧急,不过看上去依然镇定。“他们不会对付不了这些人,没出来我估计是被什么人缠住了。——别怕。”他伸开手臂将谢琬揽在怀里,目光仍然紧盯着楼上窗户,他的动作这样自然,显然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样其实不太合适,因为谢琬趴在他胸前,听见他的心跳是那般平稳沉着。
跟他贴得这么近,谢琬脸上有点发烫。可是如今她却没有什么特别不自在的感觉,因为她已经知道他是他。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瞒着她,他就是在松岗上救她的那个少年的事实,他如果早说出来多好,她就可以早些信任他。
她把脸稍稍转开一点,以免太烫而露了形迹。
而他的心跳在这时忽然加速了,咚咚地响声有如擂鼓。
她抬起头,正对上他目光炯炯的双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