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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光刚才可真是被结结实实吓着了,这会子胸口还在猛跳不歇。她茫然又惊惧的望着裴溯, 却是不知如何回他的质问,努力张了张口, 却是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这裴溯的气势太过凌厉,溪光心中露怯,抱着怀里头的玉枕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可她身后哪有可退的地方, 已然是叫那张大书桌给挡着了退路。
“……”溪光根本没想到会这般正正巧的遇见裴溯, 此刻她闯了他的书房, 拿着他的东西, 委实……不好解释。
然而, 这时候可不是不吱声便能含糊过去的。
溪光不开口, 裴溯却要逼问, 她往后退, 他就往前逼近一步。
离得这样近,两人之间只不过才一尺的距离, 溪光一抬头,却能看见这人居高而下的俯视着自己。仿佛今日她不交代些实情,是无论如何都离不开的了。
可实情溪光总归是不能吐露的,对着裴溯威压的目光, 她逼着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镇定了些许下来。“误、误误入!”说完溪光的脸色就更不好了, 明明开口前她都合计好了要说的是“误入”两个字, 是正正好不会叫她露出结巴毛病的语句长短。可她哪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才两个字就说得如此磕磕巴巴。
而裴溯只当这人是心虚了,这“误入”说辞实在可笑,他的书房岂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进得来的?为此,裴溯目中闪过一丝光亮,周身气压更是寒了两分。等他视线缓缓下移,最后停在她抱着玉枕的那只手上——纤细的腕间带了一只碧绿的翡翠镯子。
这镯子裴溯是认得的,何况前两日在上房陪裴老夫人用饭,席间他祖母还提了说将这只镯子送给了宁相府家的三小姐。
这位宁三小姐前段时日一直是京城当中的热议人物,即便是裴溯素来不过问这些,也在不知不觉里听闻了她的一些事情。只是他没想到,那位传闻中在府元巷里被许思娇吓得都晕厥险些活不成的宁溪光,此刻居然会胆大到来闯他的书房。
“宁三小姐既是误入,何故手里还拿着旁人的东西不放?”裴溯薄唇微动,声音中透着一股从容和淡然。只是这声音略沉,足可见此刻他已有两分不悦了。
溪光见这人说话端着一张脸,倒是比起上一回更冷漠了两分似的。她暗自咂舌稀奇,明明她这身子生得足可用“花容月貌”四字来形容,怎么还不及一块玉枕讨他喜欢?
想到玉枕,她猛地打住了思绪——不错了,这人正在问自己为何拿了他的东西。
溪光心里头虽然十分不屑裴溯私自将她的玉枕占为己有的说辞,可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心思一转,已然有了念头。
“脏了……”溪光一面说着,一面扯着自己的衣袖擦拭玉枕,其间憨憨的笑了两声。她圆眸微睁,一脸真挚且坦荡的回望着裴溯。只好像,她原本就只如此,根本没有生过任何旁的念头。
裴溯竟被她此等行径堵得哑然,“……”不由目光在宁溪光身上凝视了半晌,想起坊间关于这位宁三小姐的传闻。世间万物绝对没有空穴来风一说,因此裴溯开始斟酌……这位宁家的小姐究竟是不是真的痴傻,程度又如何。
溪光哪里知道,她寻的这个理由在旁人眼中根本可笑至极,简直是傻得可怜。
“不劳宁三小姐亲自动手,府上多的是打扫的丫鬟。”裴溯神色依旧淡淡,好似此刻的耐心剩余不多,目光催着溪光将这东西赶紧放回原处。
这玉枕到了溪光的手上,就跟生了根一样,她放不下来。可裴溯那神色也不像是个好糊弄的,迟疑片刻,她决定再竭力试一试。
溪光寄居玉枕多年,一个人无聊了总爱瞎琢磨事,想来想去倒是使得她这人思想觉悟极高。就好比此刻,她该装傻卖痴的时候,绝不会同裴溯硬着对来。
溪光将玉枕抱得更紧了,一脸期翼的望着裴溯,娇娇的出口:“这、这这个漂亮!送、送我好、好不好?”在强大的对手面前,她实在是不介意暴露自己的短处。说话磕磕巴巴怎么了?这不是更显得她可怜么!
何况这屋中只有她和裴溯两人,溪光相信以后裴溯不会嘴碎到拿她这个短处跟别人到处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