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行路平安顺利已经成了最大的希望,也是最大的奢望。
韩旭站在路边,望着前方的山岭神色凝重,而在不远处散落着两辆马车以及十几具尸首。
随从们正在查看以及将这些尸首简单掩埋。
“是普通的民众,车里被翻过,死的多数是青壮护卫,还有年长的男女和幼儿。”中里过来对韩旭说道。
韩旭道:“能用马车能有这么多护卫,必然是富贵人家,死的除了护卫就是年长的男女幼儿,年轻的男人和女子都被抢走了。”
他高声唤那边忙碌的一个随从,随从疾步过来。
“不是说这里没有叛军吗?所以特意不从江南道走,而是绕路到河南道再到山南西。”
随从苦笑道:“大人,这里是没有叛军,但有山贼。”
自从安康山叛乱,大夏陷入混乱,官府兵马惶惶,百姓流离,而此时山贼马贼也趁机作乱。
前方马蹄疾响,随从们立刻戒备,直到看到是自己人归来。
“大人,山上有贼匪,约有数百人。”丰威军的将领跳下来面色不安的说道。
不安并不是惧怕这些山贼,这些在宣武道跟范阳军几次对战胜出活下来的兵士,已经不是乱世刚开始那般无措了。
护送韩旭的丰威军有一百多人,武少夫人给的随从有二十多人,经过这里山贼休想伤害到他们,但是如果要剿灭这些山贼就没那么容易。
韩旭看着前方,山高岭峻,林深树密.....
“大人,这里是忠武军的地界。”先前的随从说道,“他们或许忙着戒备叛军忽略内治,山贼趁机生乱,前方有城池有兵马把守,我们去告诉他们,让当地用兵剿匪,这样既能解决了民难,又不耽搁大人的行程。”
“因为陛下驾崩的消息传开,西南和东南又有兵马降了安康山,剑南道的小都督还在外地,剑南道由其叔父代管,只怕人心纷乱。”另一个随从补充说道,“大人,我们的行程要加快。”
要救更多的人,就要谋大局,韩旭压下对山贼的愤怒,杀贼不一定要亲自去,他看向更远处:“去前方城池告诉官府让他们剿匪。”
只是没想到他这次别说见官府,还被关在了城门外。
“我们这里只每日上午放人进出城,现在过了时间了。”城门上的守兵说道,神情警惕,“而且只接受普通民众进城,你们是哪里的兵马?”
“我们是丰威军,护送谏议大夫韩大人去剑南道。”丰威军的将官自我介绍。
从离开京城的时候,韩旭就一直微服行路,进出各地从没有过阻拦,在颍陈城也是以流民的身份进去了,在官府兵马惶惶的时候站出来稳定了大局。
但现在直接报了身份,城墙的守兵竟然还是没有开门的意思。
“丰威军?为什么到我们这里?”他们更加警惕的喊道。
韩旭有些无语,竟然没有听到后一句话吗?还是后一句话的身份官职无关紧要?
随从上前再次说了一遍,介绍韩旭的身份,城门的守兵孤陋寡闻让他们稍等去请示,但请来的官员也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仔细的想啊想,随从又不得不详细的说啊说.....
韩旭站在城门前有些怅然,一年前的事已经恍若隔世了吗?人们都忘记了吗?
城墙上的官员终于想起来了,但还是没有开门的意思:“我们城小偏僻,我不认得韩大人,也不知真假,所以只能冒犯了,你们带着兵马,是不能让你们进城的。”
他说的也很有道理,韩旭制止了要质问的随从。
“我们不进城,但城外有匪为害,不少过路的人被劫杀。”他说道,“你们兵马去剿匪他们,这些山贼为害百姓实属大害。”
官员在城墙上哦了声:“知道了,多谢大人提醒。”
这回答很是敷衍,要么早就知道不以为意,要么现在知道了也不以为意,不管哪一个都不是韩旭要得到的结果。
“你们知府呢?”他浓眉竖起上前一步,“让他来见我,你不认得我,让他看看认不认的朝廷文书印章。”
谏议大夫的气势没有让城门上的官员惊慌,他反而毫不掩饰敷衍:“韩大人,我们知府忙着呢,再说了,陛下不在了,朝廷也离开京城了,六部衙门都空了,京城人人可进,谁知道朝廷文书印章是真是假。”
韩旭大怒:“你!”
“还有,韩大人。”城门上的官员拔高声音打断韩旭,“如今叛军为乱,我们河南道戒严,其他卫军不得通过,韩大人你们请回吧。”
什么?韩旭怒目看那官员,那官员不给他怒骂的机会甩袖离开了。
韩旭看随从:“没有叛军,这边的路也不好走。”
他的声音愤怒又疲惫。
比起颍陈府懦弱的官员,甚至跟范阳军勾结要反叛的官员,这里的官员让他的怒火更大,虽然他可以肯定这个官员没有反叛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