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头发花白哭着的老者们,看着他们手中抱着的路途上死难的牌位,皇帝泪流满面道朕回京马上回京。
但另一些朝官也立刻哭了,他们也是头发花白颤颤巍巍“从京城到麟州,老臣走过,知道有多艰难,受过多少苦难,如今老臣怎忍让陛下受此磨难,老臣残躯死了就死了,请让老臣们为陛下探路,陛下不安,就算有京城,大夏也难安。”
皇帝又转过身搀扶这些老臣,流泪答应绝不以身涉险。
皇帝左右安抚难以抉择疲惫不堪,听到崔征来求见,再也坚持不住,第一次撒谎病了吃药睡了不见。
对崔征可不是哭两声就能安抚过去的。
“相爷让人搬着好多文书呢。”内侍低声道,“奴婢让人偷偷看过了,写的都是怎么回京的事,谁先走,谁断后,民众怎么分批.....具体日期都写好了,入冬前走完,就差陛下批准扣玉玺下诏书了。”
皇帝躺在床上顿时又坐起来:“相爷写的容易,让朕怎么批准啊,这一个个的哭闹成这样子,怎么走啊?怎么走啊?难道最后是朕逼大家走的吗?”
内侍点头:“是啊是啊,相爷要决定走,去说服大家啊,怎能来逼陛下。”
皇帝叹口气:“各人各有心思,各有道理,哪有那么容易说服。”
皇帝心里都清楚呢,有人贪生有人怕死有人抢功,内侍替皇帝委屈:“他们就不想陛下的心思。”
陛下的心思当然是回京了。
那是大夏的京城,那里有他的未能安葬不能瞑目的父皇兄长,皇帝恨不得插翅飞过去。
“但朕不能不顾天下臣民。”皇帝长叹拭泪,又问,“明玉没有再闹?项都督可有说什么?”
内侍摇头:“明玉公子被相爷骂了以后就不出来了,项都督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们一个小一个儒雅,不敢去和相爷争执吧。”
皇帝就双手拍腿:“他们不去跟相爷争执,难道指望朕去跟相爷争执?他们不闹,相爷怎么想办法?”
相爷不想办法,这件事怎么解决?
这件事其实最简单了,他一开始就说出了办法,他偷偷的先回京城,既能安稳麟州,又能瞒着安康山半路截杀,多么简单的事!
真是急死人。
一个个的只顾自己做好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门外响起轻轻的驳驳声,皇帝顿时躺回床上拉下帐子,内侍略有些惊慌的问谁。
“陛下。”门外响起内侍的声音,“项都督求见。”
项云虽然不像崔征那么难缠,但现在皇帝烦了,做戏也懒得做戏,躲在帐子里道:“不见。”
内侍便去门边低声道:“陛下吃了药才睡下,有什么事,让项都督先与相爷说。”
门外的内侍应声是离开了,但很快又回来。
“项都督说,他有让陛下进京的好办法。”他隔着门缝低声道,“想先跟陛下说。”
门内的内侍心里先骂了声这兔崽子收了项云多少钱,不过听到这句话犹豫一下转回去告诉皇帝,他是知道皇帝心思的,皇帝做梦都想回京城......
果然皇帝坐起来,神情有些惊讶,项云不是和李明玉一样,不赞同他现在立刻回京城的吗?想要挟天子以赚功名权势吗?又要做什么?
皇帝思索一刻让项云进来了。
项云俯身道:“臣说的陛下不回京城,麟州有兵马,京城有楚国夫人振武军,有利于与安康山对战,但此战术只是针对兵马,并不是针对地域,所以陛下回京城,一样可行。”
皇帝坐直身子,但又有些不解:“那要怎么可行?”
“请陛下准许臣先去京城,代楚国夫人守城。”项云道,“然后楚国夫人来麟州,亲自请陛下回京。”
他抬起头看皇帝。
“楚国夫人如此诚意,陛下怎能不回京?”
那就堵住了这群不想走的人的嘴,是楚国夫人逼皇帝的,与皇帝无关,也与麟州的官将无关。
皇帝放在膝头的手攥起。
“而且楚国夫人盛名,振武军威武,有她镇守麟州,军民必能安心,免去长途跋涉回京之苦。”
那样也就不是他这个皇帝抛下子民了,万一麟州有事,那就是楚国夫人的事,与皇帝无关。
皇帝站起身来:“项都督思虑周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