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心下陡然松快。再想到他去谭府大约是为了调离,又忍不住看向他:“你要调去哪个卫所?”
徐澜神色微敛:“没定。不过要先回金陵是肯定的了。”
他望着她,半会儿,又出声道:“你……”
唤出个字,随后他又移目垂首,笑了笑。
“怎么了?”长缨问。
他道:“本来想说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但想想你这么努力上进,衣锦归乡是迟早的事,来日我若去京师,自然是能得见你的,自然也就不必说了。”
长缨默然未语。
片刻后才问他:“怎么突然之间要调去辽东?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事?”
地域跨度这么大的调遣,是不大常见的。
神色本已经恢复的徐澜听到这里,又倏然定住。
长缨也算是活过了两世,看到他这样子便知猜中了。“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说说。无论如何,我是把你当朋友的。”
徐澜有些动容。他双手反复攥了两下,最终却又只笑了笑:“哪里有什么事?不过是要离开了,心里头总有些不舍。”
长缨没有再勉强。
她知道凭徐澜过往对她的关照,她应该刨根问底看看有什么可帮的,可是眼下她与凌家那官司仍然未清,而她终究也还只是个小将领。
这种情况下如果徐家母子都觉得棘手的问题,她基本是不可能帮得到,一味追问,便有些不自量力。
但还是告诉他:“金陵也不远。如果你觉得可以用得着我的地方,可随时着人来告诉我。”
徐澜这次没再拒绝,望着她虚握着的两手,点了点头。
徐夫人着人打包好了两只火腿,正要往厨院去看看,徐澜就伴着长缨出院来了。
“怎么就走?不多坐会儿?”
“不了,徐将军该多静养,我不打扰他,先告辞。”长缨望着她,又道:“夫人和徐将军什么时候启程,回头遣人告诉我一声,我让家里仆人做几个合您们口味的菜,给您二位饯行。”
徐夫人闻言,微笑道:“唤伯母即可,不必太生份。”
又着人把火腿拿过来:“这是我们府里厨子亲手腌制的,跟你一样,我也喜欢吃自家做的东西。”
长缨心内温软:“多谢伯母。”
徐夫人笑着点头,这才目送她走了。
徐澜立在门下,望着空荡街头,久久也未曾转身。
徐夫人道:“是个好孩子。可惜……”
徐澜回过头,脸上仍有倔强:“霍溶跟她之间那纸婚书,不过是权宜之计。”
徐夫人望着他,扬唇道:“我倒觉得是步步为营。”
徐澜怔住。
徐夫人手抚着面前一簇青翠的松针:“这么样的女孩子,连我都觉得心疼了,默默藏了婚书四年的霍将军,又怎么会舍得‘权宜’呢?
“更何况她还有个幡然醒悟的武宁侯表哥,可谓是左有狼右有虎,——傻孩子,就你这点城府,争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