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沉了口气,神情更显出些凝重:“来求我们老太太的是唐鉴的母亲,也就是我表叔母,据说我这位叔母也是着人去过陈家的,但唐家这边不肯低这个头——
“其实在下也认为我表兄这事做的出格,唐家不愿为他低头,在下也是理解的。
“但终究家丑不便外扬,叔母私下里来寻家祖母,唐家未必不知,只是睁只眼闭只眼而已。”
“那世子可能有些事情还蒙在鼓里。”杨肃道,“不瞒你说,前两日我见过孙燮孙大人,也是想从中斡旋,但他拒不肯撤诉,理由是雪娘死因不明。
“人不是他们杀的,他们不想背这锅,因此要告个水落石出,也情有可原。
“后来我又想,按照孙家的想法,告人既是对的,那么唐家也该上告才是,可为何唐家不但不告,反倒又要以放人为目的呢?”
傅容身形略顿,看了眼长缨,又问他:“王爷意思是?”
杨肃望着他,没有直接回答:“不是小王不给世子面子,而是我怕稀里糊涂地放了人,回头反倒要连累世子落身不是。”
陈家不肯背锅,因此作为陈雄姐夫的孙家执意要替他们告到底,唐家既是正经人家,不肯告,而只求放人,就显得有鬼了。
傅容冒然来请杨肃放人,而杨肃若抹不开面子又答应放人——
孙燮是顺天府尹,也是个强吏,他不依不饶之下若是查出来唐家什么,到时候岂非他与傅容都难堪了?
傅容听完神色复杂,片刻道:“王爷可否明示,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恰在这时佟琪进来在杨肃耳边说了句什么。
杨肃点点头,而后看向对面道:“我在与孙燮交谈的过程中,发现了这案子里的一些疑点,后来就查了查,也有所收获。
“谢蓬带着卷宗过来了,我先让世子看看究竟怎么回事,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话罢,门外谢蓬就拿着份卷宗进来了,同时拿在手上的还有自雪娘屋里找到的那些物证。
彼此见过礼,傅容就接过卷宗及证物看起来。
一轮茶后,他就抬起头来了:“照此来看,这个雪娘是很有些问题。不知唐鉴这边又交代过什么?”
“暂且没交代出什么来。”谢蓬道。
傅容沉吟:“既然是有内情,在下自是不能贸然行事了。不过,倘若后面有什么进展,还请王爷及时告知一声。”
杨肃道:“按法例,都察院那边受理,我这边就得把人挪过去。人挪过去,跟我五城衙门就没什么相干了。”
唐鉴有功名,孙燮是顺天府尹,却让陈家直接将唐鉴告去了都察院,其决心可想而知。
之前为难的地方在于傅容要放人,而孙家要支持陈家告人,五城衙门夹在其中少不得为难。
如今傅容也明白了事由,不再坚持放人,五城衙门这边压力自然解除。等到把人挪去都察院,便是闹个天翻地覆也不关杨肃事。
“王爷言之有理。只不过我想,王爷应该不会那么快答应挪人吧?”傅容投过来的目光有些深意。
而杨肃扶杯浅笑,未置可否。
能够转给都察院的事,原本完全可以抛开,但唐家又或者是唐鉴的秘密令他有了兴趣,再加之雪娘背后的金主,以及谋杀她的凶手,这些都成了他往下挖掘的动力。
所以傅容说的对,这案子,他目前还真就没有打算尽快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