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为父摘冠求去已过去多年,这些年宫里再也没有任何举措针对顾家,一个擅于隐忍的君王,往往是刻意让对手忽视他。
“不要忽视他,伴君如伴虎,没有任何一头虎没有獠牙。”
顾廉抬头看着父亲,半日后点了点头。
……
积雪化尽已经是连续晴朗了好几日之后的事。
紧接着外官进京述职的陆续增多,东宫这事逐渐淡出耳闻。
随着晋王府工期越发临近结束,杨肃对婚事的惦记也日渐显露于色。托了宋逞几回,这日终于得到准信,皇帝答曰让钦天监回头挑挑日子,这便算是答允了。
杨肃宽了心,把消息告诉长缨,长缨因为知道他迟早会把这件事办成,谈不上惊喜,但心绪有波澜也是肯定的。
不日皇帝果然传了她进宫,先问了几句差事,而后问及她跟杨肃相识前后。
由于他没提到四年前被困的事,也不知道杨肃跟他说过不曾,长缨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略略说了几桩湖州旧事,因礼部有官员要觐见,随后便结束谈话退了出来。
长缨深觉该把事情跟凌夫人通通气了,于阶上瞧着天气好,回府便着紫缃去约凌夫人,隔日约她去福清寺上香兼赏梅。
穆秀秀听说她与杨肃好事近,心里又喜又忧,喜的自然是长缨终于有了疼她爱她的人,忧的又是,朝局这么复杂,杨肃有杨际这个劲敌,长缨嫁作晋王妃,不知道又该迎来些什么样的困难与挑战。
除去她之外,实则吴妈他们也都很关切,但这些年跟着长缨在外谋生,见识的已经不少,因着对长缨的那份信心,反倒很快坦然下来。
下晌杨肃来府,还带来了谢蓬,原来前去辽东的人已经回转了。
“吴彰当任的辽安境内有矿藏,自他上任以来,倚借矿产谋取了不少私利,此外他在辽安颇有乐施好善之名,结下许多江湖人,可谓黑白两道相熟的人都不少。
“我怀疑他除去牟利之外,还在辽东暗中监视辽王府动静。”
长缨接了他递来的卷宗翻了翻,只见果然所言不虚。
辽王府镇守边关多年,辽王一支又如狼似虎,倘若她不是因为有前世的所知,也不见得能到如今都不曾提防着辽东那边。所以杨际防着他也是该的。但吴侧妃替他敛财又是为什么呢?
“没查到吴彰财务上的事么?”
“没有。”谢蓬道,“不过有件事,你也许有兴趣知道。徐澜的父亲徐耀,自去往辽东之后,曾先后去往辽安几次,且与吴彰也有过接触。
“算起时间来,徐耀到任的时间,跟吴侧妃频繁卖官捞财的时间似乎接近。”
吴侧妃虽然走这条路已有不短时间,但真正令金福记掌柜起疑却是后来的事。
对照他给出的记载可发现,在其中有个时间点之前,次数尚不明显,而在那个点之后,次数就频繁起来,而这个点,差不多就是今年春夏交际之时。
但谢蓬说徐耀跟吴彰有接触……
“徐耀前往辽东,我以为只是奉皇上之命维护辽东太平。”
她记得徐耀北上大约是辽王太妃过世,辽王府有动乱那阵子。
“如果徐耀真是奉旨抚边,那徐耀与吴彰的接触,就耐人寻味了。”谢蓬挑破她心中疑问。
很简单,如果说徐耀是奉旨而去,那他一去之后即与吴彰频繁接触,岂非像是针对?
而吴彰干的那些事,包括吴侧妃卖官这事,皇帝岂非也很有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