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被确定?”秀秀嗓子有些发哑。“你知道她失忆?”
荣胤停了下,说道:“既然凌晏在找她的过程中来找过我,那么我当然知道。”
“这么说老侯爷其实早就知道她——”
“堂堂武宁侯,总不至于一连十几日,真的连半点线索都没摸到手。”荣胤道,“孙家喜宴我没在场,但从后面的事情看来,她当时的昏迷,应该是属于有人要确认她是否真的失忆。
“毕竟太医左青然负责医治,定然知道她究竟受过什么伤,失忆的事多半也是瞒不过太医的。”
秀秀咽着唾液,手心紧攥起来。“你是说,老侯爷是故意要推她离开凌家?”
荣胤抬眼望着远方,半晌道:“不光是离开凌家,最好是远离京师,远离朝堂,做个跟朝党斗争完全无关的凡夫俗子。
“这是凌二哥的遗愿,原本我们做到了,可她偏生入了南康卫。
“她入了南康卫也罢了,一辈子留在江南做个小将领也能相安无事,偏生她还要回京。
“她回京就回京,又偏生还要跟晋王搅和在一起——她在自寻死路,知道吗?”
秀秀咬着下唇,眼眶已有些发酸。
“她不管不顾地跟晋王订了亲,我们还能如何?朝堂水深,只能筹谋着将来出事的时候保她性命。
“不只她一个人憋屈,冯家小四至今还断着腿坐着轮椅,冯大哥不憋屈吗?凌晏原本或许有救,却因为我娶妻不贤错过了救他的良机,我不憋屈吗?
“我们尚且只能憋着,她又要知道那些做什么呢?
“知道了,你说她是作为还是不作为?不作为,那你帮她百般地逼问我,岂不是很可笑?若是作为,那我们这些人呢?”
说到这里他望着那双燕子,沉了沉气,又说道:“官位做到我们这份上,也都明白不好再前进了,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河?
“凌家一大家子,冯家一大家子,我荣家同样是一大家子。接触过这件事的凌二哥已经死了,我和冯大哥也是小心翼翼把秘密捂住才太平到现在。
“沈璎是冤,可她既然已经失忆,令那些人放心了,那就顺其自然。
“凌晏那么做是让她活着,知道了这些,然后引来窥伺,真的对她比较好吗?
“不然的话,你以为她在南康卫时被人刺杀是因为什么?她自然是因为不知道那段旧事才活到现在,她失踪四年突然出现就遭暗杀,是暗中有人坐不住了,觉得还是要杀她灭口好些。
“她离开京师,凭凌家教她的本事,完全可以凭本事活下去,可她偏生要回来。”
“可她回京之后却没有人再针对她了,这又怎么解释?”
秀秀已经扛不住,扶着桌沿坐下来。
这些事情,已经大大超过了她身为一个小女人的认知,她知道长缨为将在外必然会有凶险,可是她从来不过多跟她说及这些,她也无从想象,因此绝没有眼下这一刻的深刻!
“回了京还需要怎么针对?”荣胤道,“只要确定她依旧记不起来当时的事情,没有人会傻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朝官下手给自己招来麻烦。
“何况,从太子几次想打她的主意,晋王府都适时地出手干预来看,招惹了她,则等于招惹了晋王,再加上她本身的价值,他们不会自寻烦恼。”
秀秀颤着双唇:“是什么人,会令你和伯爷都不能轻举妄动?”
荣胤微顿了下,说道:“不管是什么人,你们想知道的事情,其实原本跟我们大家都没有太大关系,就算有,不挖掘它也比挖掘它要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