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就这样坐在床沿上,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中,大雨下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大雨过去了,不知不觉中,外面亮了起来。
诺伊尔疲惫的推开了家门,他的职责是夜间的巡道守护,昨晚的一场大雨让本来就饿着肚子的他更是疲惫透了。不过现在到家了,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然而他发现,自己的妻子正呆呆的坐在床头,就像是傻了一样。
“艾玛!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诺伊尔问道。
“啊。”艾玛吃了一惊,这才发现丈夫已经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了吗?”诺伊尔问。
虽然做好了被丈夫揍一顿的打算,但真的面对丈夫的询问的时候,艾玛还是有些慌乱。不过她还是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我们的邻居桑娜死了。”艾玛说。
“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的?”诺伊尔问道。
“昨晚快下雨的时候,我想起桑娜他们的房子漏雨漏得根本没法住,她又病着,我就想让她和孩子到我们家来躲一晚上,于是我就去找她,”艾玛说,“唉!她死得好惨哪!两个孩子都在她身边,睡着了。他们那么小……一个刚会说话,另一个刚会爬……”艾玛沉默了。
诺伊尔皱起眉,他的脸变得严肃,忧虑。“嗯,是个问题!”他搔搔后脑勺说,“嗯,你看怎么办?得把他们抱过来,同死人呆在一起怎么行!哦,我们,我们总有办法熬过去的!快去!别等他们醒来。”
但艾玛坐着一动不动。
“你怎么啦?不愿意吗?你怎么啦,艾玛?我们可不能见死不救!”诺伊尔加重了语气。
“你瞧,他们在这里啦。”艾玛拉开了帐子。
……
希尔曼送走了儿子,如今他正坐在码头边的高岸上,眺望着波光粼粼的特拉华河。这是一条繁忙的河流,每天都有无数的船只在这里来来往往。曾几何时,他的船队也在这条河上为他带来过财富和地位。有那么一段时间,在这个码头上,每天都可以看到他的船队正在装卸货物,而当他走过的时候,人们都会朝着他露出笑容,主动地向他问好……
不过这一切都成了过眼的云烟。在投机石油失败后,他的船队,他的房子,他的一切已经归了别人,甚至于他还欠着一大笔的债务。他把最后的5000美元给了儿子,让他在半夜里悄悄地上了一条去往南方的船,然后就回到了这里,望着这条曾带给他财富和光荣呆呆地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他看着太阳升起来,霞光将河面映得通红;也看着太阳升上高空,阳光在浪尖上跳跃;现在,他看到夕阳西下,河面上殷红如血。他知道,太阳落下去了,明天还会再升起来,但是人,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已经要老了的人的事业一旦垮了,就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了。
“是时候了。”希尔曼费力的站了起来,然后弯下腰,将绑在脚上的那块石头抱了起来,又向着四周望了一眼,最后晃了一晃,就直挺挺的坠入了河中。
……
“嘿,比尔,你输了。我就说那家伙是来跳河的吧?这些天,凡是在河边转来转去的人,坐着不动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来自杀的。最近这几天,这一段河面上至少死了一百人,我亲眼看到的就不下二十个。”一个人说。
“那,你就看着人家自杀?也不去劝劝?”
“劝什么?现在但凡还有一点办法的人,谁会走这条路呢?再说,何必劝人家活着受苦呢,早点死了少受罪呀。”那个人摇摇头说,“要是有一天,我也站到河边去了,你千万不要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