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晋西北小山村,那里贫瘠、落后,物质条件与外面相比可谓云泥之别。十几年前我从那里走出来的时候连ATM都没见过,蹲在银行的小角落里眼巴巴的看了一上午别人如何操作,这才敢鼓起勇气上前尝试,那里没有给我宽阔的眼界,以至于出来谋生后无论干什么我都得从头学起。
这些年,我给人放过血,也放纵享受过,可每每回头,最无法忘却的还是那片生养我的贫瘠土地,我人生最单纯的快乐和记忆都沉埋在那里,那里没有人性的阴暗和尔虞我诈,更没有土夫子们发了财却生的种种怪病。
几个小伙伴,一个家,这就是我的全部,简单又纯粹。
吴静蕾,属于这段记忆里的一部分。
她是个抱养的孩子,爹妈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有生育能力,于是花了八千块从人贩子手里把她买回了家,她是同类孩子里命运最好的,她的爹妈虽穷了点,至少是真的疼她。
至于她的亲生父母,她毫不知情,也不想知道,她觉得五寨就是她的家。
我们一起去地里刨过人家的土豆,被气疯的农夫追着跑了好久。
也一起下过鱼塘,结果搞了满身泥巴家长编排成一列贴墙角挨个抽。
春天到了,万物繁衍的季节又来了,大兵骚情大发,扯着破锣嗓子蹲在她家门外整夜的唱对面的女孩看过来,惹毛了老实巴交的吴大叔,踢得大兵满屁股淤青。
情窦初开的时候,怀揣着很多浪漫想法的少年又怎么可能放过身边渐渐出落的亭亭玉立的邻家女孩?如大兵所说,我确实给人家写过情书,人家也有过回应,一张小课桌后面的一对少男少女在桌底下频频递送纸条,总也有说不完的话。
再后来,我南下务工,从此多年没有音讯。
偶然间听一些人说起,她上了重点高中,去了外面,出息了。
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我如数家珍的念叨着。
“嗨,说的那么文雅,你特么不就是想睡人家么?你就这点不好,跟那秦教授学的,老鼻子能装了,动不动就文绉绉的整词儿!那小妮子腿长腰细,看着瘦,屁股蛋子倒不小,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总盯着人家屁股蛋子看。”
大兵双手抱胸,撇着个逼嘴,一副真相帝的样子:“你辍学前一年,你跟那妮子一块去照了点大头贴,老子回家看小妹的那天你跟老子一起睡的,晚上睡觉前老子跟你说话不吭声,就抱着那破大头贴傻笑,结果第二天早上裤衩子都湿了,那是啥?尿了啊?你家尿床就湿前面一小块?啥味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啊?毛都没长齐呢,梦倒是先做上了。”
“噗!”
张秀坤立马笑喷了,这瘪犊子大早上赶来似乎没吃饭,正抱着一大盘子意面猛吃,一笑一根面条从鼻孔里钻了出来,被姬子狠狠瞪了一眼,连忙一吸鼻子,“哧溜”一下,面条子又回去了,最后“咕咚"一下吞进了肚子里……
说真的,我被恶心到了。
不过,更多的还是恼羞成怒,闹个大红脸,一把抄起了餐刀:“肖红兵我是大爷,你再扯犊子朋友都没得做,老子一刀就插死你,信不信?”
“得得,我不说还不成么?多大点事,每次一提就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