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滚滚,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尸臭。
这叫脂香,名字很美,有膏腴的感觉,正常人却难以消受,好在没有过多折磨我们的嗅觉和神经,黑烟与臭气似乎受到了某种神秘的接引,朝着一个方向飘荡而去。
那是偌大的水面中央凸起的一片浅滩,距离我们最多不过六七十米的距离,一根天然形成的石柱在那里矗立,石柱似千年古树,形状奇特。
一个黑影自石柱后冒出。
显然,这是正主。
我精神不由自主的绷紧,微微眯起眼睛,中了芲毒之后,感官敏锐,能清晰看见那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看起来像个十二三的少年,造型却很古怪,头上扎着日式发髻,有点丸子头的感觉,穿着打扮也跟很早以前的日本浪人差不多,背后却背负着一个巨大的酒葫芦,皮肤白皙中泛着青色,像被人掐死的死孩子,嘴唇青紫,口中两颗虎牙尖锐的骇人。
哧溜!
弥漫着尸臭的黑烟被它一股脑儿吸入鼻腔中,仿佛嗅到了什么很诱人的气味,舒坦的他“嗯哼哼”的叫唤着,表情陶醉到极致。
“你们……嗯哼哼……”
这矮小男子顺坦浑身不住的哆嗦着,每一股黑烟钻入鼻腔,都要抖上三抖,跟大兵尿尿一个德性:“你们弄死了我的尸仆,那是我唯一的仆人,现在这年头风声紧,弄个仆人可不容易,这是大错!嗯哼哼……”
说到这里,矮小男子浑身抽搐,跟羊癫疯犯了一样,舒坦的冒泡,话语含混不清,半天没表达明白心中所想。
“该死,是酒童子!”
大黑狗低声嘀咕道:“这玩意邪性呀!”
我凑在它旁边,不解道:“很厉害?”
“说不上厉害,但不好对付!”
大黑狗看起来轻松很多,从它神态能瞧得出,至少不是遇到了黎皇那个级别的角儿,还有一线生机,趁着那矮小男子抽羊癫疯的工夫,它飞快和我说道:“你们常年在国内,黎明也懒得管外面的天翻地覆,不了解这东西正常,这玩意就是日本传说中的酒吞童子,最喜欢祸祸女人和孩子,拿活人下酒,专门挑一些细软的部分吃,很邪恶。不过它们也就是活跃在平安时期,平安之后就很少出现了,近乎绝迹,偶然有那么一两个,基本上都钻在深山老林里不肯露面。”
我伸手在鼻头前扇了扇,尸臭太重了,对我这种嗅觉灵敏的人杀伤力很足,鼻腔里火辣辣的,见那酒童子还在抽羊癫疯,立即问道:“直白点说,怎么才能整死它逃命?”
“正面肯定没戏!”
大黑狗说道:“这东西能驾驭风和水的力量,很擅长利用环境,你也看到那种无形的墙了,正面弄你连靠近它的机会都没有,它却能往死里整你,而且就算近身了,你也没办法真弄死它,酒童子很特殊,介于虚实之间,你从正面把它打散了它都能重新凝聚起来,没啥用,它身上的命门就一个……”
说此一顿,大黑狗目光矍铄,眼神贼兮兮的,绝对没憋什么好主意,凑在我身旁低声说道:“行了,既然不是黎皇那个等级的存在就好弄,一会儿你全听我的,本座会让它怀疑人生。”
我点头,对倪凰和熊子他们打手势,示意都别吭声,放松一些。
片刻后,酒童子终于过了劲儿了,浑身哆嗦,直喘粗气,拍拍自己胸口,阴嗖嗖的说道:“总之,斩了我的仆人就得付出代价,你们几个里必须有人留下给我做仆人。”
它的目光落在了倪凰身上,上下打量,连连点头,似乎很满意。
“哎哟,这不合规矩呀!”
大黑狗像个老太监一样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如有冒犯,需要奉上鲜美的脂香赎罪,这是您这一族最伟大的传统,我们已经向您传达了最崇高的敬意了,您还要让我们偿命,这有违传统!”
“这……”
酒童子迟疑了。
每个怪物都有弱点和异于人类的习惯,抑或传统,在人看来不可思议,但却是它们的生存之道。
显然,大黑狗说的“传统”对酒童子来说比较重要。
不过很快酒童子就拍着酒葫芦大叫起来:“不行!你们冒犯了我,必须付出代价!”
“我们已经付出了最昂贵的代价,您也说了,现在不比以前了,脂香很难弄,以人骨髓晒干再加陨铁做的火香难得,人脂就更难得了。您不知道,我献给您的脂香全都来自于美丽的少女,经过很多道工序做的,这可是高雅的东西,是一种精神享受,可为了搞这些东西,我差点送了命。”
大黑狗一味诉苦,这家伙很坑,明明从火葬场里刮来的黑油,偏偏说的很高大上的一样,像个奸商,狗脸上都是希冀的撺掇酒童子:“不信您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