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拦江从人群之中走出来时,全身浴血,除了为首的影子,其余人都已经投入死神的怀抱。他将卷刃的羊刀横在那名影子颈间,冷然道:“西楚皇帝二哥,就是这个楚中天?”
那名影子默然不语。
在大楚国,作为一名影子,他命运早已注定。
只有死战,没有背叛。死战,你将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誉;背叛,全家都将被钉在耻辱柱上。
赵拦江又问:“你们为何要杀他?”
影子依然沉默。
苏正元在旁边小心翼翼提醒道,“赵兄,这个人已经死了。”
赵拦江发现影子双目圆瞪,却没有了呼吸,想必这人口中含有剧毒。他揉了揉眼睛,“我眼神不太好。”他将长刀扔在地上,来到楚中天身前,楚老大早已吓得瑟瑟发抖。
“你姓楚?”
“是……是啊!”
“你是西楚皇帝的二哥,上一任皇帝二皇子?”
楚老大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赵老大误会了,我是土生土长,如假包换的扬州人,以前是个混混无赖卖假药的,十年前犯了事,跑到葫芦山落草为寇,靠打家劫舍为生,要不是被姓萧的那个混蛋陷害,我还在葫芦山逍遥快活呢!”
赵拦江见他神情不似作伪,而且他说话还带着扬州口音,一个成年人,在异乡再久,也很难褪去儿时学成的乡音。
火已经灭了,苏正元带领属下清理战场。
这一战,苏州大牢狱卒死了七人,囚犯死了十三人,而被赵拦江杀死的西楚影子,足足有二十六人。本来,苏州城发生劫狱,他要承担很大责任,但这次留下西楚国二十六条人命,而且还是对方军中精英,若奏折的措辞得当,那就是立功的机会。
赵拦江道,“我要走了,你这里还有什么事嘛?”
苏正元说,“赵大侠,不,赵大哥,你本来也没犯事儿啊,你能进来,多亏了你兄弟萧金衍帮忙呢。”
赵拦江心说萧金衍这家伙做事也太不靠谱,不过既然西楚二皇子另有其人,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又道,“范掌柜也离开吧?”
苏正元连忙点头,走上前给吓得目瞪口呆的范无常松开脚镣,拍了拍他肩膀,“范老哥,以后在苏州,还得请你多关照呢!”范无常寻思,这才几天,怎么这家伙改了性子,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他并不知道,萧金衍早已提前跟苏正元打过了招呼。
赵拦江、范无常离开后,苏正元站在原地,思索了良久,取过单刀,将自己衣服弄得七零八乱,又咬着牙在肩膀上划了一刀,然后吩咐道,“众兄弟听着,今夜西楚谍子潜入我六扇门大牢,结果全军覆没,这是谁的功劳?”
一属下道:“是赵拦江赵大侠的功劳!”
苏正元吩咐左右,“把这个不开眼的送到旮旯村打更去!我再问一遍,这是谁的功劳?”
又一人道:“计谋无双萧金衍萧大侠的功劳!”
苏正元拍拍他脑袋,“你也去跟他作伴去。”
一个机灵下属见状,带头喊道,“今夜西楚贼寇攻打大牢,苏大人身先士卒,率我等儿郎死战到底,斩杀贼寇二十六人,还身负重伤,我等属下办事不力,但也没有一个孬种,是不是?”
众人轰然道:“正是!”
苏正元满意的点点头,道:“说得不错,你赶紧连夜写一封折子,我这就去赵大人那边禀报。”
那人道,“大人,属下不识字!”
苏正元恼道,“那你又是身先士卒、又是死战到底的,说辞一套套的。”
那人挠挠头,“我是听说书先生讲关二爷的,我见今夜就如关二爷一般,如天神下凡,二爷再生,把西楚贼寇打得屁滚尿流,一泻千里,才说出这番肺腑之言。”
“说得再好,不会写,有屁用!”
苏正元回到衙署,憋了半天,才勉强写了一封折子,心说得找个师爷了。
他又准备了三万两银子,连夜跑到了赵金廉府上请战功。
赵金廉听得消息,心中大惊,在应天府辖下出现了西楚的谍子,让他这守牧一方的封疆大吏如何自处。不过,他在官场浸淫已久,早已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把坏事说成好事这等本事,把师爷叫来,写了一封密报,将斩敌二十六改成,杀敌百人。
苏正元疑道,“大人,西楚谍子只有二十余人。”
赵金廉冷笑,“六扇门大牢里不是还关着三百多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