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蓁看秀娘没有算错,遂把账册都给她算了,对于那些个琐事她一向兴致不高,以前是没法须得自个儿干,听露没耐性,学不来管账的事情,墨砚又要家下铺子两头跑,更是没空。
一进到工作间,看到宝妹痴痴地看着墙上挂着的半成品琴,那目光让她想到幼年儿时的自己,她上前摸了摸这沉默寡言的女孩那一头堪比稻草的头发,“宝妹想学吗?”
宝妹抬头看向这新主子,娘眼她说,主子是她们的再造恩人,她要一辈子忠于主子,现在听得她问,她有点迟疑地开口,“我可以学吗?”声音听来有几分沙哑。
“当然可以。”乔蓁又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是个让人心疼的女孩,在这个时代里本来就活得艰辛。
乔蓁的笑容像阳光一样,宝妹想到,此时,她郑重地点点头,她被那会发出声音的琴吸引去了目光。
从这一刻起,乔蓁在这古代有了第一个可以传衣钵的徒弟。
平静的日子才过了不到两日,从庵堂就有消息传了回来,说是大姑娘乔蕊得急病死了。
这消息对于大房来说是雪上加霜,大夫人乔陈氏顿时如五雷轰顶,没想到女儿到了庵堂去,就是一去无回,天人永隔。
乔蓁听闻,当即打烂了乔维一块上好的砚台。
“姐,那等人死就死了,我们正好落得清静。”乔维唤听雪进来将地面清扫干静。
乔蓁早就知道乔蕊不会得好,可这死讯还是太过突然了,回过神来后,她帮着听雪清理地面,“我只是吓了一跳罢了。”
乔家各房对于大姑娘的死,反应都极冷淡,早就当这一个人已经死了。
悲痛至极的大夫人执于要将大姑娘的尸身带回来葬于乔家祖坟,乔老夫人却是大力反对,这样一个让家族蒙羞的孙女没有资格葬到乔家祖坟,随便一张薄棺材收尸就已是仁至义尽。
无论大夫人如何哭如何闹,乔老夫人都不让步,大老爷也站在母亲这一面,最终只有大夫人一人一身缟素地去庵堂给女儿发丧,因为就连俩儿媳都找理由推卸掉这责任,儿子更是连过问一句都欠奉。
到得庵堂才知道女儿早早就落葬了,她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因为住持师太说乔蕊死时全身长满了红痘,她怕是天花会传染,到时候庵堂里的香火就要受影响,所以才尽快一把火烧了落葬。
大夫人闻言,当即就晕了过去,她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女儿会落得连个尸身都没有。
给女儿做了法事又烧了不少纸钱,大夫人甚至在女儿的坟前放声大哭,把她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出来。
最后收拾女儿的遗物,如抱着女儿一般,这才在侍女的搀扶下坐上马车回府。
大夫人的精神头一直很差,在经过三房新开的大门时,她正好歪躺在靠枕上眼睛正对着大门的方向,隔着薄薄的一层薄纱,她看到三房的大门打开,一辆装饰得颇为典雅的马车驶了出来,看到赶马车的是老杨头,当即知道这里面坐的人只可能是乔蓁。
她顿时就激动起来,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辆马车,两手紧握,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手心一时间血肉模糊起来。
女儿的脸在眼前闪过,从幼时到及笄,直到最后化为一坯黄土。
女儿是没了,可她的仇人还活得好好的,这让她如此痛苦的承受着丧女之痛的乔蓁还活在世上,她心里的恨意从来没有如此高涨。
乔蓁,她要她不得好死,她的蕊姐儿受过的苦她要一一尝遍,不,还要她十倍相还。
一旁正要提醒夫人包扎手心的侍女顿时全身都打冷颤,夫人这表情太惊悚。
此时坐在马车里的乔蓁并没有感到大夫人的恶意,今天是她应了朱尔德所请与冷夜会面的日子,地点安排在一家客栈内,这是朱家的产业,**性与安全性都应无虞。
乔蓁下了马车,带着听露在小厮的引路下往那包厢而去,只是才拐了一个弯,就有一个黑袋子朝她的头罩下,顿时她的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