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遇到乔家的长房曾孙翌哥儿横冲直撞过来,她不甚耐烦地一手推开,“滚开,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翌哥儿是大爷乔纪的儿子,乔老夫人宝贝的曾孙子,何曾受过人如此对待?顿时放声大哭,这声音把他的亲娘乔叶氏引了来。
乔叶氏原本正与下人仆妇说着话,这会儿听到儿子的哭声,忙奔了过来,看到奶娘抱着儿子正在抹泪,忙心疼地把儿子抱在怀里,“怎么了?谁害我们翌哥儿哭的?娘绝不放过她。”
翌哥儿哭得越发响亮,却是没能从嘴里吐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一旁的奶娘拿眼睛朝回廊的前方努了努,把前面翌哥儿遇到薄姨娘之事加油添醋道了出来。
乔叶氏越听越恼火,哪怕是公爹的宠妾,那也不过是半个主子,真想骑到府里主子的头上拉屎?没门,遂一把拉住儿子的手,气恼地道:“走,为娘替你讨回公道,不然真反了天了。”带着儿子气势冲冲地朝薄姨娘的住所而去。
后面的丫环仆妇都忙跟上,一时间,队伍颇浩荡。
哪知却扑了个空,气得乔叶氏的怒火更高涨。
年彻赶回城中的时候,正要进宫面圣陈情,哪有到手的媳妇飞了的道理?
却在宫门处碰上面色同样不好的父母,尤其是他那一向嚣张的母亲,这回也难得地沉着脸。
“母亲?”他有不好的预感。
“回去再说。”年复皱眉道。
年彻面无表情地跟着父母之后上了马车。
回到永定侯府时,才知道祖父与外祖父二人仍在宫里与皇上辩理,为了他的婚事,两府的老人都出动了。
“皇上怎么说?”他一把将头上的帽子甩给小厮,急忙追问。
盛宁郡主喝了一口下人送上来的热汤,只是脸色到底平和不了,看了眼儿子脸上的急色,这回她没有出言讽刺,“皇上不同意,都是祈福神宫那群人在搞鬼,老娘就不应该放过他们,居然连我的儿媳妇都敢抢。”顿时手拍向桌子。
年复瞟了眼火爆的妻子,“你现在发怒又有什么用?冷夜那个大祭司一口咬定乔家那七姑娘能将圣琴之主引出来,皇上能不听他的?这都快成了皇上的心病。”
年彻虽然早就知道冷夜借皇帝的手把乔蓁弄到了祈福神宫,但却没有知道其中的详情,如今听闻,心头猛地一跳,莫非上回让冷夜看到了乔蓁的记忆,所以才知道圣琴与乔蓁有关?
“此事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吗?”他出口却仍是相询的话。
儿子这一问,身为父母的年复与盛宁郡主都选择了沉默,哪怕他们并不是合格的父母,也不是模范的夫妻,更不是知交好友,但他们却同样不是傻子,大家族出身的人一向知道有可为与不可为的道理。
年彻的表情一冷,转身就要离开。
年复看到他冰冷的表情,怕这一向理智的儿子做出不当的举措,遂忙喊了一声,“你给我回来。”
盛宁郡主也坐不住地起身,急忙到儿子的面前,正色地看他,“你如果还想娶到乔蓁这妻子,就不能冲动了事。”顿了顿,想到以前自己成为儿子情路上的拦路虎,以前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内心却有几分歉疚,“以前是我这个当母亲的被人蒙骗,从而亏欠了你,我会想尽办法让你得偿所愿的。”
年彻的目光来回地看了看父母的面孔,在他成长的岁月里面,他们缺失得太多,但在此刻却奇迹般地弥合了多年前的创伤,他的语气尽量平缓,“你们放心,我不会冲动行事,她是我的,只是迟早的问题。”
盛宁郡主认真地看了儿子半晌,这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彻这才离开这座厅堂,奔进黄昏的雪雾里。
年复走近妻子,与她一道看着儿子消失的方向,最后却是道出了一句,“我不后悔与你生下他。”然后转身离去。
盛宁郡主没吭声,多年前她最不能接受的是他的降生,她怎么能生下一个男儿?在怀他的时候,她想的更多的是如初晴那般娇俏的女儿,哪会想到在痛得死去活来后,稳娘却告诉她,她生了个儿子。
那时候她拒绝看他,只要多看一眼,她都觉得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