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夏氏细细打量这小姑的神情,见她神色冷静,心里略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庆幸居多,这小姑虽不靠谱,行事上还是没出过大岔子,这会儿她也打起了小九九,“大姑奶奶若不介意,我倒是想要毛遂自荐一番。”
盛宁郡主这时候才正眼看向这娘家大嫂,果然坐不住了,似笑非笑地道:“大嫂又要说谁?可是你娘家的内侄女?前些年不是说与人私奔了吗?我年家怎可娶这样的女子入门为正妻,没得让人笑话。”自打儿子过了十八,她这娘家大嫂就没少说过肥水不落外人田的话,不过也得看看她娘家的女子都是什么德性?
夏家虽不是随刘家打天下的功勋世家,但这一家人却一直官运亨通,祖上至今已出过三个正一品大官,当朝的夏太师更曾任过太子的老师,将来的帝师无疑,更遑论其子孙在外担任的官职,所以这一家在卫京城还是颇具份量的。
只是无奈夏家女子似乎都不甘屈于命运,前些年夏家姑娘私奔一事闹得沸沸腾腾,这才让想与永定侯府交亲家的果郡王妃刘夏氏引以为憾。
如今盛宁郡主不客气地说出来,刘夏氏的脸上有几分赧红,眼里闪过一抹凌利的目光,这姑奶奶说话越发不饶人,嘴一撇道:“大姑奶奶这话说得,这都是陈年黄老历了,你还偏翻出来讲?我那侄女吃了暗亏这辈子也算完了,你啊,这嘴就不能饶饶人?”看到盛宁郡主不悦地抿紧嘴,她方才又道:“好了,我可数落不了你,这会儿我也不跟你说玩笑话,这姑娘是我亲姐妹的女儿,叫采姐儿,你也见过来着,那一年你还说这丫头生得好,她爹又是封疆大吏,这家世难道还不及你上回下聘的乔家那个破落户?这娶妻娶贤,娶个贤内助才是正道……”滔滔不绝的话如倒豆子般倒出来。
盛宁郡主经这大嫂一提醒,倒是记起这采姐儿来,只是她爹这官有些敏感了,老皇帝对年家有宠有猜疑,又怕内外勾结,所以这姑娘的家世第一个就通不过,这时候她笑了笑,“大嫂真是想当媒人想疯了。”
刘夏氏一听,这盛宁郡主这话说得太过份了,握着羽扇把柄的手更是紧了又紧,最后触及她的笑容,错愕了一下,这时候才醒起自己一时只顾着想好处,倒是忘了这犯皇家忌讳的,皇帝越老就越不容易信人。如果真提这婚事,对两家来说都不是好事,遂拍了拍嘴,“看我,又说错话了。”
“那就少说几句,这茶都凉了不好入口,来人,给郡王妃沏一碗热茶来。”盛宁郡主道。
刘夏氏没再多言,又不是今天才认识这个大姑奶奶,当年她刚嫁进顺王府的时候,没少吃过她的暗亏。
如刘夏氏一般,坐在另一边的位置上的永定候老夫人年冯氏,与小冯氏也滔滔不绝地议论起来,她们与盛宁郡主在府里是不对付,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表现出一派和气来。
“姑姑,可气的是珊姐儿上回出了岔子,被人摆了一道,不然倒是可以借皇上这股东风。”小冯氏颇为可惜。
年冯氏却是磕了一口瓜子,“别提珊姐儿来扫兴,明明没本事还要使那计,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爹将她嫁到外省给人当填房还是明智的。”
这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小冯氏没有年冯氏说得那么刻薄,想到冯珊出嫁那天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她就有几分来气。
年冯氏看了她一眼,“你少打抱不平,这世上不公道的事儿多了去,计不如人,能怪得了谁?亏我还以为她可堪造就,原来不过是如此。”顿了顿,“过几天我进宫谒见钟贵妃娘娘,倒是可以敲敲她的边鼓,年彻的媳妇还是要与我们亲近些才好。”
“姑姑可是有了合适的人选?”小冯氏顿时眼睛一亮,这时候她已经不记得要去同情冯珊,利益什么的才是她应该关心的。
年冯氏朝年彻的方向看了一眼,“总之你别管,这事办得成我们得利,办不成也不吃亏。”伸手狠抓了一把瓜子。
小冯氏见到姑姑这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没再追问下去,这姑姑不打算与她商量的话,她是一个字儿也别想套出来。
这堂会到处都热闹精彩,年彻只是看了一会儿,就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嘴角噙笑地看着台上的戏。
“彻之,看来有人对你的婚事颇为在意。”身边的友人笑道,“现在连皇上都要掺一脚,你的大舅母看来更是不遗余力。”
年彻不甚在意地喝了一口茶水,“再不遗余力又如何?”
“我都快忘了,当年我们打的赌,那夏家姑娘倒也真蠢,居然放着你这样上好的货色不要,别人引诱几句就春心萌动闹着要私奔,死不嫁你,倒是颇为可笑,只是不知道现在这夏家姑娘可曾后悔放过你这个有钱有权有貌的夫婿?”有人当即笑出来。
年彻似笑非笑地应了几句,他的婚事还不到果郡王妃操心,夏家的女儿再好也不是他想要娶的,想到老皇帝的赐婚,他随之冷哼一声,牛不喝水可是按不下牛头的,要解决这局面可是有千万种方法。
正在他略感无聊地想要提前退席时,看到自家小厮临渊给他打的手势,找了个理由立即离席,大踏步地向临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