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无论什么人听到都会难以置信,老胖太子的身体素质是不咋的,可也不能走在老皇帝的前头,尤其是大魏风雨飘摇的时刻。
永定侯府的灯火似乎都在这一夜点亮,年老侯爷的院子厅堂上,年家的大老爷们都爬了起来,再大的温柔乡也抵不过在大魏继承人死了的消息带来的冲击。
年复这个永定侯当即道:“爹,我即刻给我们的人下密旨,太子去了的消息必定人心浮动,那东陵国陈兵边境,也是一个大隐患……”
“彻儿,你怎么看?”年老侯爷看向孙子。
年彻仍是那副平常的脸孔,似乎收到消息在震惊中打翻茶水的人不是他,“祖父,爹说得对,太子一去,皇室的格局必定生变,只怕各方更要蠢蠢欲动,我们还是极早做好准备为妥。”
年老侯爷没有做声。
三老爷年咎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爹,给二哥去一封信,着他暗中备妥兵马,以备不时之需。”
年家惟有庶出二老爷年故在外地任职,为了表示忠诚,他连妻儿都没带,只身在外,已有三年没回卫京城。
四老爷年处却是淡淡地支持兄长的提议,他是庶出又是最小的,一向在家族中地位不高,任的又是文官,不及二哥被看重,也就乐得附和兄长罢了。
年老侯爷很快就拍板,年家该有的动作不能少,皇家这次因太子死去只怕变数颇大。
天才刚刚亮,年彻就出了祖父的屋子,正打算进宫把妻子接回来,留乔蓁在那儿他始终担着心。
还没上马车,就看到母亲盛宁郡主一身外出的打扮走近,他停住看着母亲。
“还是我去把儿媳妇接回来吧,你是大男人,乔婕妤刚生产,你不方便去。”盛宁郡主道,太子死在女人肚皮上的事情,她自也是收到了消息。
年彻点点头,母亲出面比他更合适,毕竟那都是女人擅长打交道的后院。
母子俩坐在马车上行走在京城的清晨中,外面出来走动的人比较少,只有赶着上早朝的权贵人家车马的声音极响,除了个别少数人,没人知道大魏这个清晨与以往有了很大的区别。
东宫。
乔芷醒来的时候,听到太子死了的消息,顿时就怔住,随后大哭出声,这个老胖男人怎么就死了?还是在她刚生产完的时候,往后她与儿子要靠谁去?
眼泪不是为了那个讨厌的死鬼,而是为了自己命运坎坷而流。
乔蓁掀帘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乔芷哭得伤心欲绝,遂命宫娥拧干帕子,上前给她抹去眼泪鼻涕,“你哭什么哭?刚生完的妇人掉眼泪也是亏了自己的身子,别人可不替你心疼的,你还有孩子呢。”
“太子死了,我……我怎么还能活得下去?”乔芷越哭越伤心,边哭边瞄向乔蓁。
乔蓁定定地看着她,“六姐姐,你就别装了,你现在生了王子,就是有子之母,太子此刻死了也应不会让你殉葬或者出家为尼……”
乔芷一把抓住乔蓁的手臂,知道自己再哭也是没有用的,低声哀求,“七妹妹,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念在我们姐妹一场,你可要保住我们娘俩的性命……”
乔蓁轻拍她的手,这个六姐姐说到底就是想要个承诺,也难怪她,处在这尴尬的境地,谁个能不担忧前程,至于死了的太子,一般人是更不会放在心上。想到乔芷是刚生产完的产妇,她的心微微一软,“六姐姐刚生的孩子还小,这皇家之争也争不到你的头上,既然没你什么事,你就呆在角落里面看戏吧,将儿子养大,也是有个依靠,不是?”
乔芷一听这话,就知道乔蓁不会见死不救,这才稍稍安心,转思一想,乔蓁这话也在理,如果她的儿子已成年,只怕更要担心,现在还小,谁也不会注意到太子这个遗腹子,只要有口饭吃能过上还算体面的生活,她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皇位,她的心没有那么大,太子尚未登基就死了,真正该操心的是嫡皇孙与太子妃罗氏这对母子,他们本来应该到手的皇位现在是添了变数的,在宫里这么一段时间,她也渐渐明白没有那么大的头不要戴那么大的帽。
乔蓁看她安静下来,遂接过孩子递到她怀里,“孩子你还是自己奶吧。”
乔芷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乔蓁的意思,赶紧接过孩子,掀起衣服狠力地挤那初乳,渐渐有了乳汁,欣喜地塞进儿子的嘴里,看到他的小嘴一吸一吸的,她方才有了为人母的感觉。
乔蓁站起身,看到这六姐姐慈爱地抚摸着婴儿头上稀疏的头发,兴许这就是母爱吧。
悄然无声地掀帘子出去,看到太子妃遣人来唤乔芷去哭丧,她道:“婕妤正在奶孩子,等孩子吃饱了才能去,这可是太子的遗腹子,再怎样也不能亏待了他,你说是不?”
那来请人的老嬷嬷看到乔蓁脸上淡淡的神色,这几天也约莫知道这个永定侯府的世子夫人兼公主并不太好惹,忙说了几句客气话,就退了出去赶紧给太子妃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