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笑话她:“又是厚厚一叠纸?”
“比前回写得还厚,要不是怕信封里塞不下,我写得都停不下来。”温宴道。
曹氏笑个不停。
入夜后,温宴点着灯,提笔写信。
夏日闷热,窗户是开着的,因而霍以骁一进院子里,就看到了坐在书案后头的人。
温宴的笔触很顺,神色温和,灯光映在白皙的皮肤上,莹莹如玉。
听见响动,温宴转头看了过来,见霍以骁站在窗外,她放下笔,冲他莞尔一笑。
霍以骁跃了进来:“写什么?”
“家书,给章哥儿的。”温宴拿镇纸压好,起身从书案后出来,从桌下的竹篾里取了茶壶出来。
温宴喝不了冰过的饮子,桂老夫人是干脆不喝,可大夏天的,真是天天热茶,实在让人难受,因而老夫人屋里,这些年喝的都是冷泡的茶。
听说是天竺寺里老和尚给的法子,清冽的泉水慢悠悠浸润出茶香,味道好,也适口。
最要紧的是,茶水不热也不凉,很适合桂老夫人和温宴。
霍以骁喝了一盏。
温宴给他添上,笑着道:“骁爷今儿难得早些。”
衙门里太忙了。
最初去的时候,还在学习之中,朱桓天天看文书到大晚上,霍以骁自然也得看,而前阵子,都察院查户部,事情越发多了,今儿算是告一段落,才散得早些。
早到,霍以骁在宫门口还遇上了方启川。
那时候,霍以骁要回漱玉宫取个东西,干脆随朱桓回宫,再出来时,在宫门外的广场上,碰见了从御书房出来的方启川。
方启川客气地问安。
霍以骁凉凉地扫了他一眼,闷声不响,从方启川身边经过时,也没有停下脚步。
方启川老老实实站着,心里却不住想,四公子的架子端得是真稳,叫其他人看见了,也想不到自己和四公子是一条船上。
当然,擦肩而过时,方启川还是低声与霍以骁说:“四殿下要往衙门塞人。”
霍以骁没有给半点回应。
此刻,温宴听霍以骁说这事儿,便问了一句:“他想塞谁?”
霍以骁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道:“你梦里不是知道很多事情吗?不如猜猜?”
温宴抬眼睨他。
这是猜不猜的事情吗?
“梦里的这会儿,我还在临安城外泡温泉呢,也没有把太常寺和户部的人拉下马,”温宴撇了撇嘴,“骁爷哪是让我猜,说白了就是不信我的梦话。”
霍以骁轻笑了一声,道:“你那是梦话?跟鬼话都差不多。”
温宴支着腮帮子,一瞬不瞬看着他。
八年夫妻,梦话也好、鬼话也罢,霍以骁口不对心的“谎话”,温宴也听得多了。
她能听出来,霍以骁对她的鬼话,其实是信了一些的。
比她最开始说的时候,更信了三分。
这么一想,温宴的眼睛弯弯,月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