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舍尔掏出一根烟,站在门外,一时之间不敢进去。安吉拉从后面紧紧抱住他,因为情感共享的缘故,她可以说是最能体会到费舍尔心情的人。哈里森在一旁靠着墙,沉默地点起一根烟,“他每天有意识的时间大概有29分钟,你可以用那台电脑和他交流。”
费舍尔拿起一个烟,哈里森扔给他一个打火机。他点上,一口深深吸进肺里,但没有吐出。他轻声对安吉拉说:“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安吉拉犹豫了一下,松开费舍尔,难得没有掐掉费舍尔的烟。
费舍尔吐出一口浊气,走进房间,铁门“滴滴滴”地关上。
他慢慢走到医疗舱边上,发现雷诺仅剩的躯体上布满电极,头盖骨的一部分被摘除,暴露出来的部分大脑上也插着电极。
看着无比熟悉的挚友如今这般模样,费舍尔摸摸鼻子。
他走到电脑前坐下,用鼠标点下屏幕上标注着“唤醒”字样的按钮,界面一转,变化成墨绿色底的界面,一个光标闪动着,此外没有任何东西。
费舍尔扭头看了一眼医疗舱里的雷诺,无意识下的雷诺不时皱皱眉头,他转头继续看着闪动的光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模样,可以是雷诺安排费舍尔的肩膀或者踹他的屁股,或者是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拍着自己的新换上的机械腿诉说一年多以来的种种凶险,然后两人互相嘲讽对方身上的零件,又哈哈大笑。
等等等等。
唯独没有如今残酷的现实这样的想象。
他摸摸鼻子,犹豫着该说些什么。他也知道每天只有29分钟可以苏醒的雷诺经不起他这样沉默,但是心里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傻-逼?”屏幕上的光标一闪。
费舍尔顿时觉得眼睛湿润了,他用力捏捏鼻梁,把手放在键盘上。他这时候知道为什么哈里森要先让他装上机械臂,毕竟原先工业臂手指都没有分开,自然无法敲键盘。
“嗨,老男人,好久不见。”
“果然是你!你终于过来了!最近怎么样?看来是经过了来自联邦和帝国的共同考验啊!对哦,还有泰坦。”老男人的回复速度异常的快,看来应该是神经传导以电信号输出的缘故。
“你可把老子害惨了!现在都成联邦叛逃特工了!你他妈倒是好,现在还混了个烈士,嫂子和吉尔都好。”费舍尔一边笑着哭着一边噼啪打着键盘,他虽然没有去看过老男人的家人,但是也去过几次电话。
“那是必然。”大概是受了哈里森的影响,雷诺的腔调里也带着哈里森的口气,从屏幕上印出的字也能感受到,“时间不多了,赶紧说说问题吧。”
“好。你当时怎么发现另一个你的?又是怎么救了哈里森?怎么变成现在这幅鸟样子?”
“这鸟样子怎么了?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连排泄都不用,方便得很。当时我已经察觉到泰坦有些动向了。有天换班的时候,我从冯敏的店出来,开车走着的时候,发现背后有人跟踪。我就带他绕了几个弯,在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停下来截住了他。当我拿着枪下车时候,就被人击倒在地。意识消失之前,我看到另一个我从跟踪我的车上走下来。”
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喝口水的时间,雷诺继续“打字”。
“之后我被带走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被人刑讯一段时间,他们想知道更多我的细节,还有关于你们的事情。但是大爷我是什么人啊,他们屁都没有问出来。”说到这里,他停了下,似乎在等费舍尔赞扬。
费舍尔的眼泪顺着脸颊滴下来,他没有去擦,反正不会有人看到,他打出一串“是是是”。
“后来我就被囚禁了,待遇还可以,居然有牙刷。我把牙刷磨尖,在后来一次刑讯的时候,靠着嘲讽对面,强行延长了刑讯时间。其中一个人不耐烦出去抽烟了,我就抓着时机用牙刷把另一个人捅死了,越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