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亲自照顾了白马三四天直至痊愈,为此时父皇气的骂太子是“妇人之仁”。
太子无言以对,半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陆扬的女儿在你府上,怎么样?你没有为难她吧?”他虽然是出了名的贤良仁厚,可是到底是东宫太子,这宫里的戏码,他早就看得透透的。
陆晚主动要去晋王府不假,可背后有什么人操控,他也未必是看不出来。
萧令知道太子这话是替陆晚担心,冷哼一声,道:“只怕是父皇对我也开始起了疑心。是啊!我们身上,终究留着顾氏的血。”
太子道:“那……你准备如何处之?”他想起这几年,自从顾皇后亡故,这四年中,皇帝不是没有向晋王府安插过人手,但是几乎都消失得合情合理。
萧令道:“皇兄莫不是想劝我仁善吧。善——?”他冷冷一笑,“你看这东宫,还有你的人吗?”
太子沉默了,半晌喃喃道:“可是陆扬,他曾经做过我的老师。昔日授课,他有一言我记忆犹新。‘为君子者,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为易,有不为极难’,四弟,我知道你没有错,只是……人总得有自己坚持的东西。”
萧令摇摇头,凉凉一笑,道:“可我也听说一句话:王者之仁,当能藏污纳垢,化腐为金。”
“四弟,你忘了母后吗?她……”提及母亲,他的悲伤之情难以抑制。
萧令没有回话,慢慢地站起来踱步至亭子边上,眺望远处,北风肆虐,这园中的花花草草皆凋零,放眼望去满目苍凉落败,这些花草何其无辜,风雪又何尝留情!
北风吹扬起他长长的发丝,遮住了他幽冷的双眼。
沉默良久,他回过头:“正是因为我没忘,所以我才要争取!皇兄,我们不能退缩,我们一倒,受牵连的人数以万计!我们若是不争,这位置自然有人来争。到那时,江山染血,生灵涂炭,到那时,又岂能是你我能够承担的?”
太子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道:“无论如何,希望你能留陆姑娘一条性命。”
萧令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她了?”
太子这才松了口气:“听说你府上杖毙了一个丫鬟。”
萧令道:“宫里这消息倒是挺快的,我也没有杖毙那丫鬟,只是赶出府去,让她自尽了。”
太子追问道:“又是昭阳宫的人?怎么查出来的?”
萧令摇摇头,笑道:“我早就知道那侍女是昭阳宫的人,只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再说,她也没有向昭阳宫送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太子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问题所在:“你这是杀鸡儆猴——但是也未免太过了点,好歹是服侍你几年的人……”
萧令道:“是么?”像是自问自答:“也许,对于棋子来说,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
从宫里出来,早晨的太阳薄薄的撒在宫门外,朱墙碧瓦之间,似笼上一层金色的薄纱。一连几天的好天气,给这个冬天带来了些许朝气。
陆晚换了一身缎底海棠宫装袄裙,上身是娇嫩的桃红,下裙是淡雅的樱草黄,腰间系豆青色的两道丝绦。
萧令在马车旁颇为意外的打量了一眼,道:“裴贵妃送你的?”
陆晚极力忍着膝盖的剧痛和手指的颤抖,轻声道:“是的。”
因为她原有的那身衣裙染了鲜血,裴贵妃命人给她换了新的。
萧令似是觉察到她的异样,眼神在她苍白的脸上扫视了一下,便转身踏上了马车。
陆晚随后抬腿准备踏上去,不料一抬腿连带牵动了膝盖处的伤口,腿一软,一脚蹬空,眼看就要从马车上摔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车里伸出一只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手掌微微一带,便将她拉了上来。
只听得车内淡淡地道:“宫中路不好走,陆姑娘还需多加注意。”
陆晚轻声道:“多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