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转头狠狠地宛了赵煜琪一眼,看四下无外人,很不客气地对他说:“你和他要是再敢玩什么花样,我跟你没完!”
赵煜琪虽然不希望凤妃萱跟他完了,但还不至于希望是这种“没完”!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赔笑道:“萱儿,我们到那边坐坐吧,别影响星明给三迁姑娘疗伤。今天是十五,月圆花好,我们正好观花赏月。”
他指的是临近南边的一个窗户,差不多是在角落里,僻静优雅,确实是观花赏月的好去处。但凤妃萱很敏锐地嗅出了别的意味,先支开其他的人,然后星明用一个不知真假的理由把三迁打晕,要是……要是现在真的如愿出去,这可就是标准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赵煜琪不稀罕名声,她凤妃萱还稀罕呢!想到这里她转身就往门口退出,冷声道:“太子爷,墨竹他们就在门外,请自重。”其实她是知道的,冷最刚才虽然迫于太子的威压退出门外,但此刻肯定紧紧盯着屋内的一举一动呢,除了冷最,还有那个影子一般的愁锐……
想到愁锐,凤妃萱的心稍微有点安定下来,尽管他受了描画一掌,方才也不肯露面出来吃火锅,但以愁锐那样的性格,别说在这里的是太子爷,恐怕就是皇帝敢对她动手动脚了,他也敢把皇帝给干掉的吧?
赵煜琪看她那戒备的神态,苦笑着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门外却真的传来了墨竹的声音:“奴婢启禀太子爷、王妃,火锅全席已经开始上菜,恭请太子爷和王妃移步暖香阁。”
凤妃萱趁机道:“赵煜琪,我家迁儿已经晕过去,我们也不用在这看着了,火锅虽好,还得趁热吃,我们快过去吧。”
赵煜琪闻言后悔不已,本来将三迁打晕,是为了给他们创造点独处的机会,没想到转眼这火锅就可以上座了,这打晕还成了她催他走的借口了。这么想着,赵煜琪也只得说:“正好尝尝萱儿手艺。”
两人出得门来,果然看到冷最几乎就贴门站着,虽然恭敬地对太子行礼,但眼中闪烁着的亮芒显示他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么温顺。
杨管家和墨竹在前面领路,一伙人很快来到了更为宽敞更为华丽的暖香阁,雅致的桌子上已经支起了火锅,通红的木炭在锅下噼噼啪啪地响着,烧出微微的火苗。琬王府的顶级御厨调出的火锅显然已经在凤妃萱的基础上有了改进,锅里的西红柿、干辣椒、枸杞、红枣、人参等锅底调料翻滚着,空气中香味浓郁,却又带着清新气息,可说香而不腻。
饶是赵煜琪原本跟凤妃萱的二人世界被生生打断,到了这里也先去了几分不快,他心中想道,能和心爱之人共进晚餐,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妙事了——但想到这里心中未免又是一堵,若非老七被羁留在六扇门的话,此刻佳人美食,应该都是老七的囊中之物吧?
佳人是独一无二的佳人,美食是独一无二的美食,失去的恐惧再次如鬼魅一般摄住了他心脏,时时刻刻让他坐立不安。这种错失,让他看着握不住,想着吃不了,让他惘然失措,不知该如何自处。甚至只是为了和她见一面,独处片刻,而一次次放低了自己的身份。
“太子爷,请坐。”凤妃萱看赵煜琪对墨竹请入座的话充耳不闻,只顾呆呆地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那火锅,不得不出言提醒道。
“啊,坐、坐,萱……王妃也请坐。”赵煜琪回过神来,慌忙先拉过一张高背椅,让凤妃萱先坐下。一时的失态,让他十分尴尬,从前,他从来都是居高临下的盛气凌人,唯有今日,他再也不是他。或者说,遇上她那一刻起,他便再难是他。
凤妃萱却也拉开另外一张椅子,按照礼节不紧不慢地说:“太子爷,您先请坐。”
赵煜琪只得先坐下,凤妃萱才随后落座,两人坐得比较远,差不多隔了半个大圆桌,虽然都够得着中间的火锅,但那么空阔的房间,只坐下两个人,显然与刚才满堂座椅的热闹程度已经相去甚远。
但是他历来威严惯了,身为太子,下人是不可能有资格和他一起用饭,但方才看凤妃萱和下人们的热闹场面,他不知为何,非但不觉得有何逾越的行为,还觉得有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寻常温馨。
可是,一想到这些身份低微的下人和他坐在一起享用同一份菜肴,他依旧觉得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