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他才艰难拒绝,闷闷地道:“卑职不敢。”
“那带我出去。”凤妃萱也不勉强他,自顾自地掀开纱帘,纤细的步伐,悠悠然地走了出来。
“啊?现在?去哪?”冷最诧异地抬头,就看到凤妃萱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她柔弱的身子单薄却凌然,此刻笔直地站在夜空之下,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冰冷还有孤寂,但她脸色微白,眼睛有些红肿,不难看出哭过的痕迹,又让人如此的怜惜。
“随便去哪,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凤妃萱对着夜空,呼了一口热气,淡淡地扯了扯嘴角。
“可是主子有令……”冷最迟疑了一下。
“别他妈的张口闭嘴就是你主子前主子后的,既然这般忠心于他,你何必来我这里?有胆子来,就别他妈的这么畏畏缩缩,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凤妃萱发狠地瞪着他,气急了一跺脚,就打断了他。
“不是……王妃,您知道,主子有令禁止您离府的,卑职也不敢肆意妄为啊!何况现在天色已晚……”冷最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讷讷地退后几步,恭敬地道,“所以卑职无能为力,不如等明日,主子他陪……”
她知道了的,她什么都知道。冷最顿时不知所措,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他一步步往后,小心翼翼地和她拉开距离。
可是凤妃萱早已被他的话激怒,此番看他唯恐不及的动作,更是怒不可遏,她走过来死死揪着冷最的衣领,气急败坏地低吼道:“闭嘴,他以为他是谁,他说什么就什么吗?不给我出去,我偏要出去,有本事将我绑起来,别以为你们一个个仗着自己身怀绝技就能困得住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冷最后脚跟往后一昂,抬头正好对上她激动却悲伤的眸子,如此的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他的心一阵抽痛,强烈的冷空气猛地吸进他的肺部,难受得像是要裂开了一样,她是有多愤怒,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若有朝一日,他真的阻止她离开,是不是她真的会杀了他?虽然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王妃,冷静一点。”冷最就着衣领,握住她冰凉的手,艰难地摇摇头:“除非和主子好好说说,不然插翅难飞。不过,若王妃愿意,飞不出去,在下斗胆,却可以带王妃飞上去,也算离开这里了吧。”
凤妃萱听到这个回答,若有所思地放开了他,但还是板着脸道:“你能带我飞多高?”
其实她明知冷最即便愿意,也带不了她出去的,不过是心中太过烦闷,而想有个人给她发泄一番,至少能让她毫无保留地任意向他发怒,任意欺负他的偏宠。只是,以前,这个人是赵煜琪,现在,换成了冷最。
冷最有点尴尬地说:“以在卑职的功力,十丈已经是极限了。”
凤妃萱想了想,道:“我也不为难你,随便带我飞几丈,我吹吹风,冷静一下就下来。”
冷最木木地看着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凤妃萱答应了他,心中一喜,他按耐住得意,轻声道:“好,那请王妃多披一件披风,上面太冷了,卑职即便放慢速度,也怕您受不住。”
“呵,终归是高处不胜寒。”凤妃萱声音飘渺地感叹一句,也不犹豫,转身进屋,取了一件她平时最为喜欢的貂毛披风,紧紧地给自己系上,再取来塞棉的袜子,套上短靴,将自己包成了一个熊,她才出来。
等凤妃萱走到他面前,冷最已经自动自觉地转身蹲了下来,再一次给她留下宽厚却踏实的背,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呢?他就像一匹任劳任怨的汗血宝马一样,常常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无条件地将她带到她想要去的地方。
凤妃萱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她搂紧披风,两手搭上了他的肩,然后趴上去。安心地靠在他的背后,感到他两手扣紧她的腿,慢慢地站起,半躬身突然发力,嗖的一下,迎风而上,瞬间便落到了扶絮阁的屋顶最为突出的凤凰雕塑的屋檐之上。
冷冽且急促的寒风,凤妃萱像是横扫而过的飓风,见她心中的烦闷一扫而净,在第二次发力飞速起来之前,她不由得轻笑,挨着冷最的耳边,指着遥远的星空,幽幽地开口,“冷最,你知道吗?我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其实我不是人……”
“这……”冷最以为自己幻听,在他刚提气想要往高空冲出去的同时,听到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他除了以为怀疑自己的听力之外,就是苦笑的认为凤妃萱真的受了很大的刺激。
或许主子真的处理不当,害她伤心欲绝了吧。那么他尽自己最大的能力陪陪她,让她开心一点,又有何不可?他没必要对主子感到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