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一看就知道混社会的年轻人,大摇大摆走到摊前,为首一个二十几岁穿花衬衫的男子说道:“张恒是吧,你这报摊一个月规费60港币,交来吧。”
“能不能便宜些?”张恒苦着脸问道,还没赚钱就要花钱,做生意最大的悲哀。
“小兄弟,我们知道你有关系,已经收得很便宜了,西门同样的档口,我们可是收80。”花衬衫眉头一挑,解释得倒是很明白。
张恒明白他们说得都是实话,因为诺顿夫人出面的缘故,自己这个位于东门绿化带的报摊,屋宇处以公益的名义,免除了地租,省去了他最大的成本。
他有些苦恼,昨晚李叔和夏荻好不容易才凑了110元整钞,又准备了10元的硬币,自己现在可拿不出钱来付保护费。
他看了眼陈宝山离去的方向,已经见不到他的人影。
“你就别指望着找他了,我们是不敢碰这位大爷,可你能天天让他替你守摊?”花衬衫撇嘴道,竟然耐心极好地劝解起来,“你上面有人,能把这宝地占了,眼看着钱不会少赚,可也要体谅下兄弟们啊,大热天的,我们出来巡街,容易吗?”
“知道你们怕陈伯,否则也不会躲着,等他离开再出来找我。”张恒腹诽,神情焦虑,思索着该如何凑齐这个保护费。
“Get fuck out of here!”突然,伴随着一声怒骂,一道红色的身影猛冲过来,一把推开了花衬衫。
诺顿夫人叉腰朝他们咆哮着,几个混混吓傻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还不滚,要我叫警察吗?”片刻后,诺顿夫人抹了把嘴,换了中文冷冷说道。
“夫人,我们认识您,可......可......”花衬衫理了下差点被她扯烂的衬衫,哭丧着脸,就是不愿走。
他们知道这个摆摊的病小子和鬼佬女关系不错,因此搞到了这个报摊,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鬼佬女竟然如此维护这小子。
他们是无论如何不敢对眼前这位美丽又彪悍的女士下手的。
她是鬼佬,丈夫更是掌权的鬼佬,香江就在这帮鬼佬的统治下。
几年前不明情况去骚扰蓝田慈善小学的那几个小弟,现在还在赤柱吹着海风吃着皇粮呢。
可如果收不到钱,他们又无法回去和自己大佬交代,难道还要自己倒贴不成?
“诺顿夫人,能否借给我60元钱?”张恒轻轻拉了下她的胳膊,诺顿夫人立刻收起凶悍的表情,换了一副慈爱的面容,“给!你没受委屈吧?”
张恒摇摇头,走过去把两张钞票递给花衬衫,“这个月的,你们走吧。”
“好叻,谢谢小兄弟,下次有人找你麻烦,报我小花哥的名号就行,蓝田邨无人不知。”花衬衫先是惊愕一下,然后立刻攥紧钞票,带人逃一般地走了。
“你,你干吗还交钱给他们?恨不得把他们全抓起来坐牢,一帮渣滓!”诺顿夫人不满地看着张恒。
“诺顿夫人,你先擦擦嘴。”张恒微笑,诺顿夫人脸一下红了,连忙掏出丝绸手帕,轻拭嘴角,“我这不是替你出头嘛!不识好人心!”
“谢谢你。”张恒真诚地看着她,“你今天赶走了他们,或许他们害怕你,从此不来找我,不过我估计可能性不是太大,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每天出来要钱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他们也要向老板交代的。”
“我管他们交代不交代,想勒索你,就是不行!”诺顿夫人撅着嘴,忿忿道。
她如小女孩般的样子,忽然让张恒觉得很可爱,他抛开绮念,接着解释道:“无论你反感也罢,愤恨也罢,你得承认,刚才发生的事情,在香江是普遍事实。”
“是的,这是我最反感的,你们华人的所谓潜规则!”诺顿夫人不忿点头。
“既然是你所说的潜规则,那就说明至少目前为止,大家都习惯了这套规则,也普遍都遵守这套规则。”张恒笑了下,娓娓道来。
“我今天或许可以借用你的身份压服他们,来突破这个潜规则,可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这份外力,那时将会发生什么?”
“噢,我的主,可怜的孩子,你永远不会失去我的关爱和友谊!”诺顿夫人紧紧抓住他的手,眼睛里全是母性的柔情,“相信我,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我相信!”张恒轻轻抚摩着她的手背。
诺顿夫人不像大多数洋人,她的汗毛稀疏,且柔软,皮肤特别白腻,手感,额,很不错。
直到她的目光开始变得严厉,张恒才停止了动作,讪笑了下,换了严肃的表情,“如果我借助外力,那我就不再是我,也就丧失了人生的意义。所以,我会努力拼搏,直到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