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赵未央感到惊奇的是,一位熟悉的老面孔正沉浸于《三国英雄》之中。这是一个明显处于哺乳期的中年妇女。她连前胸被打湿了也浑然不顾,一心一意在操作鼠标和键盘,身边几个学生看得目瞪口呆,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游戏人物已经挂了。
这个中年妇女是紫云网吧的名人,常来这里上网的人都知道她。她叫乔迎弟,长相极为普通,只是发育得比较好,和多数瘦巴巴的女大学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外表有个性,乔迎弟的行为更富有个性。
听说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每天早晨九点钟,这个叫乔迎弟的妇女便会准时骑着一架除了铃铛不响、其余地方都响的自行车来到网吧。一开始,她总是怕自行车会在外面丢掉,便不顾网管的劝阻将自行车搬进网吧大厅。后来自行车屡次被丢出去后,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子,将自行车锁在了网吧门口的消防栓上。
因为上网必须使用公安部门统一制定的上网卡。每次充值的时候,她从兜里掏出的钱都是硬币或者是一毛、两毛的皱皱巴巴的小票子,很少能够看到五角、一元的。
最早的那些日子,乔迎弟走过来时,她的身上还会涌出浓浓的腥臭味,谁都不愿意坐在她的旁边上网。可是乔迎弟从来都不赊账,网吧的老板娘心善,也不会驱赶她,只是叫她下次来梳洗干净一些。渐渐地,乔迎弟身上的味道淡了许多,可是衣着依然很破烂,仍旧不招人喜欢。
最开始,她上网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用QQ聊天,有时候一开便是十几个窗口。不过她打字全凭一指禅,根本聊不过来,于是便学会了用语音。在别人吆喝着打游戏的时候,她便在那里用泉城话和别人大声聊天,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可是聊的内容都很没营养,多是一些废话,如“吃了吗?”“几点吃的?”“吃的什么?”“现在还饿吗?”“下一顿打算吃什么?”可是她却乐此不疲。聊天的时候,她喜欢将小腿搭在座椅的一侧,一颤一颤,显得十分惬意的模样,有时候会因为沉浸其中肆无忌惮大笑半天。
后来网吧里流行玩《跑跑卡丁车》,她就迷上了这款游戏。不过大家最常看到的镜头是她在一个很简单的拐角里转不过头来,车子一直在撞墙,直到游戏结束为止。玩了一段时间的《跑跑卡丁车》,她又迷上了《劲舞团》,整天将键盘拍得很响,一边玩还一边笑。
听老板娘说,这个乔迎弟以捡破烂为生。她每天下午三点去捡东西换钱,第二天便来上网。
再后来,她有一段时间没来。一个月后,她又恢复了上网生活,说是前段时间结婚了,丈夫是个省城郊区村里的傻子。她的穿着明显好了许多,身上的怪味也消失了,常常玩到深夜才回去。她自己解释说,现在有婆家供着上网费,不用去捡破烂了。她的自行车也不再上锁,后来换了个崭新的电动车,很随便地丢在了楼下。
有人问她嫁人之后为什么还来离家这么远的网吧,她给的解释是:“熟悉了,而且喜欢这里的文化气息。”别人继续问:“喜欢什么文化气息?”她却一翻白眼:“你怎么可以问人家这么没文化的问题?”
在赵未央看来,这个叫乔迎弟的妇女绝对是网吧的风向标,她玩的游戏往往都是时下里最火爆的。
站在乔迎弟身后观摩的有好几个男生,至于他们是看乔迎弟玩游戏,还是看乔迎弟别的地方,那就不清楚了。
这样的一个女人在网吧里玩游戏,自然会引来一些有坏心思男人的觊觎。记得有一次,一个社会上的小混混便强拉着乔迎弟去卫生间,几个学生想阻止,可是被小混混威胁一番,都不敢吭声了。幸亏云菲菲及时赶到,一个侧踢将小混混放倒在地上,乔迎弟却在那里乐呵呵地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