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她都快郁闷死了,陆奶奶在家的时候,会庇护她,不知让陆凛吃了几回瘪,在公寓陆凛是王,在这,奶奶是皇太后,她就是尊贵的公主,陆凛顶多一小太监,一点地位都没有,小陆子这个名字对他再适合不过,想想都好笑。
不过陆奶奶总是找借口出门,当然借口无一例外都是打麻将。
因为上次熬汤的事情,陆凛对她一直冷脸,要么不和她说话,说话也不超过一个字,每次还要她费尽心思揣摩他眼神中的含义。
思来想去,想去思来,她仍然觉得该生气该闹脾气的是自己。
都说有钱的是大爷,有钱能使她低头。
她都想和奶奶出去搓麻将了,但她知道要是她敢迈出这个门,等待她的一定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陆凛倚靠在墙上,双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时而皱眉,时而展眉,面色严肃,眼眸锐利,他在远程办公。
不得不说,男人帅,认真的男人更帅。
姚青轻着动作,将泡好的茶放在他身旁一侧,陆凛仍旧维持原来的姿势,眸也未抬半分。
她坐到炕上的角落,用个薄薄的被子盖在腿上,翻开手机,点开小说书架,奈何今日的阳光有些强烈,透过窗子直射进来,照在手机屏幕上,有些反光,使她看不清屏幕上的字,眯了眯眼看向窗外,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形成暧昧而温暖的柔光,她微微勾唇,露出洁白的牙齿,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晒过太阳了,这么一想,她摁掉手机,迅速跳下火炕,忽又皱眉,她上炕的时候总是喜欢甩鞋,那双奶奶新买的粉色小托以脚朝天的姿势可怜巴巴的躺在地板中央,她撇了撇一旁正旁若无人般工作的陆凛,似是挣扎了一会,趿拉着他灰色的大拖鞋就往外走。
陆凛抬眸扫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的鞋上,轻微皱了皱眉,继续手里的工作。
恰到好处的微风掠过,碎发轻拂过她的脸庞,有些痒,姚青轻舒一口气,仿佛身体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温暖和舒服。
她的视线移到阳台处的摇椅,陆奶奶真是个热爱生活并且会生活的精致的老太太。
院子两旁是花圃,中间留有一条石板铺出的路来,虽种的不是多名贵的花,随着秋天的光顾也都凋零的差不多,但依稀还是能想象到它们在盛开的季节最鲜艳的样子。
姚青走到陆奶奶自制的摇椅旁,慢慢躺下,思绪渐渐飘忽,她记得小时候,七月酷暑难耐,院子里有棵年老的杏树,杏树下面放着石凳,她咯嘣咯嘣咬着手里的杏,上一秒还抓过蚂蚱的小手不断擦拭脸上的汗水,外婆手握蒲扇,一手端着茶缸,不厌其烦的回答她所有无厘头的问题。
回忆这个东西不念则以,一旦开了头便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
姚青强抑制住正要在心间蔓延的痛意。
视线慢慢移到院中那棵只剩下浅灰色树干的李子树,孤零零的,身旁空出一小片,没有任何花儿作陪,就连草也像是被刻意清除过。
它也有年轻的黄金时代,曾枝繁叶茂结果许多果实,经历过风雨的摧残,或许是禁不住虫子一日日的嗫咬啃食,逐渐衰老死亡。
姚青手托着腮帮拄在摇椅的扶把上,若是到了春天,这棵风烛残年的老树在满园春色中该是很突兀,显得很不协调,或许这树承载了很多故事吧,陆奶奶才没舍得清理,她总觉得陆奶奶是个有故事的老人。
她换另一只手托腮,心想,若是手中再有本漫画书就好了,就像过去的日子里,她常常会整天整天的在床上浪费光阴,旁边放着煮好的咖啡,她总是隔很长时间才会轻抿一口,因为不是特别爱喝,完全是为了仪式感,有时过了很长时间才会端起咖啡,发现凉了又倒掉,手中捧着漫画书,心思也不一定全在书上面,总是东想西想,思维异常跳跃。
陆凛回复完最后一封邮件,关上电脑,动了动胳膊舒展筋骨。
视线扫向窗外在摇椅里缩成一小团的姚青,他有的时候真的是快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气到发疯。
他喜欢她,对她好,可又拉不下脸来,一旦他明目张胆的示好,这个女人一定会像个刺猬一样把自己缩起来,她永远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安全圈。
他有些悲哀的想,不知道她有没有忘记那个她曾深爱的人,或者还需要多少年才能另她忘记。
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条楚河汉界,他多次要以自己为筹码想结秦晋之好,可对方却拒不收获,想要攻池掠地,对方一退再退,退无可退,直至同归于尽。
“啊!”
“姚青。”
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姚青忽地从摇椅上跳下来,同时还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尖叫。
陆凛迅速起身,顾不上由于他动作太大碰倒了茶杯而撒出来的水,光着脚往外走,还没出卧室门,就被姚青扑了个满怀。
“陆凛,陆凛,有蛇啊。”
她带着哭腔大叫大喊,不知道的,邻居还以为陆凛家暴呢。
她不害怕那些令女生闻其色变的毛毛虫,甚至小的时候还故意捉了虫子放在女生的桌堂了吓唬她们,却最怕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光溜溜的蛇,别说亲眼看到它爬来爬去,单是一想到它就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小的时候,蛇给她留下很大的阴影,那个时候三伏天,家里没有风扇空调等趋热的工具,外婆会在房前房后阴凉的地方铺上凉席,她在那午间小憩,一日睡的正香甜,忽觉胳膊上冰凉凉的,似有什么东西在动来动去,睁眼,只见一条半米长的菜花蛇正挺着脖子正看着她,毫不夸张,她当时差点没吓晕死过去。
陆凛毫无防备的被她撞个满怀,一手扶住门框才堪堪没仰过去。
同时对于姚青的投怀送抱,他有点....嗯...受宠若惊,还有那么一点开心。
看到她这副受惊瑟缩地样子,他的心软了下来。
“没事,别怕,我在。”陆凛温柔的哄着她,另一手轻轻在她背后拍着,姚青也顾不上好不好意思了,双手紧紧的勒住陆凛的腰,似乎这样就能让她安心。
姚青没放手,她仍然有点心有余悸。
陆凛低头,在她耳边说:“搂住我的脖子。”
此时的陆凛的存在对姚青来说就像是救命稻草之于溺水之人的意义,她没做它想,依言搂上他的脖子,仍是用尽力气恨不得勒断他的脖子一样。
陆凛双手托起她就要往外走,惹得姚青惊呼一声,两条腿使劲踢哒,“陆凛陆凛,你干什么?咱回屋。”
“给你报仇。”
姚青连头都不敢抬,深深地埋进陆凛的颈窝,“报什么仇啊,估计它儿早就爬没影了。”
打死她以后都不出来晒什么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