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贵人家的妾室岂是那么好当的,妾和嫡妻的地位天差地别,若不是心思特别聪慧,善于勾心斗角之辈,入了豪门世家做妾,指不定还高兴不了几日就沉寂下去了呢。
运气好的估计能生个一儿半女的,虽然一辈子看正室脸色过日子,但也算能够活下去了,若是尚未生下儿女便失宠的,那么便只有死路一条了,即便活着,活的连个丫头也不如呢。
整个大周朝,敢宠妾灭妻的人,恐怕只有当今圣上吧。
在旁人家中,妾室,特别是无所出又失宠的妾室,那就和玩物差不多,主人家不高兴了,非打即骂,被送给牙婆子卖了,甚至还有被迫去伺候府中来客的,下场十分凄惨。
这些日子和云桃相处,碧云觉得云桃真的不错,希望她日后能有个好归宿,所以打从心底是排斥永宁王陈煜的,不过主子吩咐了,她又不能不来传话,她都弄不懂主子到底是何意了,难道主子真的要云桃给永宁王做妾吗?
“云桃。”碧云进了屋,冲着云桃笑了笑,坐到了她身边,柔声道:“整日里绣花,你不嫌烦啊,出去走走吧。”
云桃放下手中的花样,笑道:“又是王妃让你来的吧,王妃对咱们这些奴才真是好,其实我不累的,整日在屋里呆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真的。”
碧云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道:“云桃,你到底在怕什么呢?整日呆在屋里的确对身子不好。”
云桃闻言微微一怔,是啊,她在怕什么呢?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现在的她早已摆脱从前歌姬的身份了,甚至连卖身契都被王妃给毁了,现在的她,不过是和王府签了短契,在王府做事的丫头,若要走,只要提前和主人家说说,就能离开了。
她已经重获自由了,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卑微下贱,人人可以凌辱和踩踏的歌姬了,她到底在自卑什么,到底在怕什么?
夜深人静的时候,云桃也曾这样问过自己,但却从来都得不到答案,亦或者说,那样的答案,她自己都不敢承认。
无论她现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都改变不了她从前是歌姬的事实,都摆脱不了她已经不是清白女儿家的事实。
她很怕,真的很怕,怕有朝一日,被旁人提起过去。
所以她可以把自己关在房里,美其名曰,她不够机灵,不够聪慧,不敢去主子身边伺候,事实上,她就是害怕了。
“碧云,我没有怕,我就是不喜欢在外头,更何况这些日子天气热,出去外面晃一晃我都觉着头晕眼花的,还是在屋里好,挺凉快的。”云桃说到此心中满是苦涩,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轻轻拍了拍碧云的手道:“去伺候主子吧,我给主子做的这身衣裳就快好了,等我给主子做好了,抽空也给你和碧玉几人做一套,你们不是很喜欢我做的衣裳吗?”
“是,是很喜欢。”碧云看着云桃眼里的闪躲,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怎么了?是不是有事?”云桃埋头绣了一会花,见碧云还在屋里,便柔声问道。
“云桃,永宁王来了。”碧云低声说道。
云桃本来正在绣花的,听她这么一说,一下子就刺到了手上,手指头上的血一下子就滴到了花样上,可见刺得很深,可云桃仿佛没有察觉到一样,只是愣愣的看着碧云。
碧云看着云桃,也是一呆,可就是这瞬间,她就明白了,云桃对那永宁王也应该是有情义的,否则也不是如此反应了。
不过细想一下就明白了,云桃一个女儿家,从前吃了许多苦头,现在如今突然冒出个男人对她这么上心,而且对方还是个没有娶妻纳妾的王爷,对她也没有丝毫越矩,不顾自己王爷的身份,一次次来示好,换做任何一个普通女儿家,也应该会很动心吧。
怪不得主子会让云桃去了,原来主子早就看出他们是郎情妾意了,可两人身份相差太多,难道主子真的要让云桃去做妾吗?
碧云迅速收起自己心中的万般想法,柔声道:“王爷染了风寒尚未痊愈,今儿个有些不舒服,正在寝房那边歇息,主子也出府办事了,无人接待永宁王,主子怕他没个正行,又去惊扰王爷,而且,永宁王来此意欲何为,咱们都一清二楚,你也不必害臊,去见见他吧,不然一会不知道他要如何折腾王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