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夫,”看到顾白羽走进验尸所,等在一侧的张仲源张仵作开口说道,“我在现场已经初步验过尸体,死者为女子,年龄在十八岁至二十岁之间,颈部有被紫红色的勒痕,除了几处擦伤和反抗的伤痕之外,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初步断定死亡原因是被人扼住喉咙窒息而死。”
窒息而死,张仲源从顾白羽写给他的那份《验尸基本常识》那里学来的新名词,他已经将顾白羽的那份手稿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越看便对顾白羽的验尸技术越发佩服。
点点头,顾白羽一面往验尸间走,一面问道:“死者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查到具体姓谁名谁了吗?”
“与前几个死者一样,这个死者的身份也没有确定,身体状况还不错,不属于营养不良的类型,只是脸色有点苍白,不能确定是不是在这天气里被冻的。”跟在顾白羽的身后,张仲源将验尸时写下的记录一五一十的讲给她听。
“再留下一个记录的就够了,验尸房里不需要这么多人。”一面往身上穿着白大褂,顾白羽一面对跟着她一起进入验尸房的人说道。
“我留下做记录,你们先到外面候着吧。”没等陶纪修、李景毓和展承淮开口争抢,苏墨轩那清冷的声音便果断的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那难得浮现一次表情的脸上带着的理所当然的模样,令最为崇拜他的展承淮也不由得想对他挥拳相向。
“城南后巷很泥泞吗?”没有理会身后几人的明争暗斗,早已同张仲源投入详细验尸中的顾白羽突然出声问道,抬手拽着那沾满黄褐色泥点儿的裙角,顾白羽抬头看向张仲源。
“城南后巷拐角处有一处泥坑,但……”眉头皱了起来,张仲源又仔细地看了看那些泥点儿,似是在确认着什么,最终说道:“那泥坑里的泥是黑色的,不是这种黄褐色。”
“那么,城南后巷的育婴所很可能就不是凶案发生的地点,而仅仅是一个抛尸的地点了。”得到张仲源肯定的回答之后,顾白羽低声说道,弯腰继续检查死者的鞋袜,她对尸体说道:“那就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在哪里遇害的。”
“黄褐色的泥点儿,暗绿色的青苔,指甲缝中还有些许桃红色的不明物质,闻起来有种清淡的香气,应该是一种植物。”一面仔细地检查着那女尸身上的每一处细微的角落,顾白羽口中一面对着做记录的苏墨轩说道。
忽然便停下了翻查的双手,顾白羽神色专注地看向死者后腰处的衣物,左手似是在拽着什么,右手却向张仲源伸了出去,道:“给我一把镊子,”镊子从左手扒开的衣服缝中缓缓的伸入又缓缓的拉出,顾白羽对着灯笼举起镊子,细细看着那被夹住的东西,说道:“是花瓣。’”
“花瓣?”接过顾白羽递来的器皿仔细看着那花瓣的颜色形状,桃红色的花瓣略狭长,带着些许的清香,“似乎是凌霄花,这种颜色的凌霄花,只有在临安城西郊的山上才有。”
“那山上的土呢?”虽然心中多少已经有了答案,然而顾白羽还是询问出口,不得到全然的确定,她便不肯轻易下结论。
“黄褐色的。”明白了顾白羽的意思,张仲源说道,“看来,那里很有可能是凶案的发生现场,稍后我会去看看,验证一下。”
“临安城西郊,是从临安城到清州城必经的路吗?”停下了手中验尸的动作,顾白羽想起那日从程府回顾家的路上出现的那诡异的情形。
“嗯,那段路是必须经过的,顾大夫,你想起什么了吗?”看着顾白羽若有所思的模样,张仲源问道。
“那日我们夜半离开程府回顾宅的路上,曾经听到一个妇人很凄惨的呼喊,似乎是丢了孩子在找,但当时天色太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那天直觉与理智之间的交战又重新浮上脑海,顾白羽皱皱眉,抬头看向苏墨轩问道:“前几个受害者的尸体都在哪里发现的?”
作为掌握了全部资料的苏墨轩,知道的情况自是比只负责清州城一城的张仲源更为全面。
“第一个死者被发现在临安城的城北荒郊,第二个在上饶县与云集县之间的驿道上,第三个在春桃县的城东近城门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苏墨轩将从清州各地找来的资料对顾白羽一五一十地道来。
“这几处地点附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挑眉看向话语流利的苏墨轩,顾白羽对他的敬业精神有些刮目相看,“比如说,育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