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于此,姬发墨眸微微眯缝了下,一抹危险的气息从中渗透出来又渐渐归于平静,遂即道:“你退下,没有吩咐不得踏近书房半步。”
“是,奴婢告退。”
这时,一袭粗布白衣的姜尚已从房间走出来,这一身朴素道袍丝毫掩盖不了他与生俱来的超凡特质,这是一种介于儒雅与孤高之间的气质。
本就男长女相,柔美清秀,且钻研易经多年,对太极八卦颇有见地,使得他看上去比凡人多了几分仙风道骨,像是落入凡间拯救苍生的谪仙。
见姜尚出了书房,姬发不解地看着他:“姜先生,我遵从您的指点,有意让他听到谈话,不知如此做对我有何好处?”
姜尚墨色的长发没有丝毫修饰,随意的披散着,一阵夜风吹过更显得他不食人间烟火,他讳莫如深地一笑,摇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
姬发深吸了口气,虽有疑问,却了解姜尚的个性,他不愿透露的事情不论旁人再怎的追问,都是枉然,想必他有此指示定有他一番道理。
他看看天色,须臾说道:“时辰不早了,姜先生想必也乏了,我看,今日就聊到这里吧。”
“二公子请。”姜尚做了个请的手势,与姬发一同离开了书房。
这些日子在陶然居里忙前忙后,顾潇然早已习惯晚睡,月上树梢,她独自来到荷花池边。
看着昏暗的月色下,那一株株娇嫩的荷花,突然想起了刚刚穿越到此的时候,她每日与苏氏游园赏荷的情景,那样温馨的画面此刻想来依旧惬意非常。
又想起苏全忠,他曾为她舍命刺杀帝辛,说‘无论发生什么,定会护她周全’。
还有苏护在面圣前一晚对她说的那番话,他眼中的不舍与无奈这会儿想来同样令她心酸。
不幸沦为帝辛与姬发争夺江山的棋子令她感到悲愤,可若是她当真不顾一切离开了帝辛,远离他们之间战火硝烟,那么苏护一家又会怎样呢?
她静静地望着院方,决定入宫就是要换回苏全忠的命,让那一家团圆,如今,他们一家的安危又落在了她的一念之间,一瞬间,所有的纠结与无奈通通涌向了她,她找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想的头痛欲裂。
她本该以着旁观者的角度看待这里发生的一切事、见过的每一个人,淡然面对他们的生与死、乐与悲,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会如此心痛,这种感觉让她不得不觉得自己就是真正的苏妲己,而非顾潇然。
月亮渐渐偏西,被树枝遮去了部分光亮,她长吁了口气,想不清楚索性就不想了,正转身准备离开。
蓦然回首,却见到那袭黑色身影屹立在几米开外,他和帝辛一样喜欢着黑袍,和他一样发饰可以很简单,却要整洁、一丝不苟,和他一样高大俊美,却不同于帝辛的深沉冷酷,偏偏多了几分阴柔嗜血。
他见她微怔,嘴角轻轻扬起,语调温柔无比:“月上树梢了,为何还不休息?”
“我习惯晚睡,太早反倒不适应。”她淡然作答。
当得知自己仅仅是个棋子的时候,她确实有些冲动,独处的这段时间里,她想了很多事情,深知自己对姬发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因此她是安全的,并不惧怕他,也无需急于逃走。
“二公子不是也没睡么?”姬发笑了笑,却听顾潇然又道,“既然都没睡,不如聊聊天,如何?”
姬发眉宇微微一蹙,自然疑惑白天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这会儿却这样随和,可他仍旧不露声色,遂说道:“前面有处凉亭,不如去那边吧。”
“好。”
两人很快在凉亭内落座,这里依旧能看到池水中的荷花,虽不是很真切,却还是令人心情舒畅了不少。
顾潇然一直很疑惑龙脉与血月的关系,这些事情若是亲自问帝辛,他定然不会告知,但姬发与她提及,若此刻不问更待何时?
思于此,顾潇然打开了话腔:“我很疑惑龙脉与血月的关系,为何你要说血月选择了我,还有我腹上的红狐胎记又与它们有何关联?关于这些问题,父母从来都是避而不答,既然你提及,我便希望你能为我解开心疑。”
果然,姬发意料之中的,苏妲己定不会平白无故找他聊天,他眸色变得幽深,须臾说道:“妲己,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若是太明白,于人于己都未必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