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迷离的帝辛踉跄着来到寝宫的时候,寝宫门紧紧地闭合着,蓝漓与司琴二人因着帝辛的出现顷刻间瞠目结舌。
“陛……陛下!”
帝辛没有理会她们两个,醉眼始终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尽是心痛与愤懑,他踉跄上前,扬起手便狠狠砸向厚重的门板,巨大的声响顷刻响彻在昏黄的走廊内。
“哐哐!”
“阿然!阿然开门!”
“哐哐!”
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帝辛仍旧在大力地敲着门,他虽已醉,可他的大脑却该死的异常清醒,他还记得方才他的阿然与他在大厅里的一幕一幕,她与他饮下交杯酒,她眼中的泪水……
原来这一切并非她已原谅他,而是她一早就准备好将他拱手送人!
“哐哐!”
“阿然开门!阿然,我有话……要对你说!开门!”
“哐哐!”
又是两声重重地敲门声响过,寝宫内霎时响起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帝辛拧眉,手肘撑在冰凉的门板上,犯晕的额头抵在上面,粗重的喘息着,对着门板缝隙呢喃:“阿然,为何要这样做?你当真如此想要与我划清界限么?”
回应帝辛的仍旧是婴儿的啼哭,蓝漓与司琴看看紧阖的房门又看看帝辛,她们终是抿抿唇来到帝辛跟前说道:“陛下,您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两位殿下怕是吓到了。”
帝辛长叹一声,自嘲一笑,隔着门板说道:“阿然,我这就走,除非你愿意再见我,我决不会来烦你!”
说完,帝辛缓缓支起身子,向后踉跄了两步后再次深深凝了眼紧阖的房门,眼中的神情充满心痛。
当他最终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寝宫时,蓝漓与司琴二人终于收回视线,看着帝辛心痛的模样她们难免有些于心不忍,回眸,寝宫的门子依旧没有打开,房中的小家伙儿终于安静下来。
翌日,太师闻仲终于凯旋而归,帝辛亲自率领众位大臣前去城外迎接,一身绛紫色龙袍的帝辛跨在追风的背上,锐利的鹰眸直直的望着远处的官道。
不多时,迎面传来一阵马蹄的踢踏声,紧跟着是视线里卷起的烟尘,不消片刻,一支浩大而工整的队伍赫然朝着朝歌城奔驰而来。
帝辛率先下马,奉御官赶忙来到跟前接过缰绳。
箕子与比干乃至朝中的大臣们均齐齐下马来到帝辛身后,一同迎接闻仲。
闻仲是三朝元老,为殷商立下赫赫战功,更有御赐雌雄蛟龙金鞭,上惩昏君,下伐诸侯,拥有绝对的大权。
如今他在外征兵数载,终于凯旋而归,再次为殷商立下汗马功劳,帝辛于情于理也该亲自出城相迎。
迎面的军队终于停滞下来,为首高大战马背脊上正坐着一名身披铠甲手执打神鞭,满头花白却气冲霄汉的老者,他见到帝辛时立刻下马,迈着稳健的步伐朝帝辛走来。
高大魁梧的身躯立即在帝辛跟前站定,拱手,单膝跪地道:“老臣参见陛下!”
“闻太师快请起!”帝辛立刻将他搀扶起来。
闻仲起身,炯炯有神的眼眸遂即看向帝辛,说道:“多年不见,陛下可安好?”
“托太师之福,孤一切安好,如今太师再立战功,孤深感欣慰,现已在显庆殿设下筵宴,望太师务必赏光。”
考虑到闻仲舟车劳顿,整场筵宴并没有持续太久,然而,就是在这短暂的筵宴过程中,帝辛还是听到了他最不愿听到的事情。
闻仲竟然让他册封杜婠为后!
当筵宴结束后,帝辛命人将闻仲送会太师府,他则是独自坐在显庆殿中陷入沉思。
半月后。
杨禄嬣来到寿仙宫,告诉她一个令人感到意外的消息,她说:“我听说今日九间大殿之上,闻太师力荐杜婠册封王后。”
顾潇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她唇角勾起一弯若有若无的弧度,须臾淡淡的说道:“这是件好事啊。”
杨禄嬣同样表情淡淡,她勾着唇角,不禁轻笑了一声:“对,这对于杜婠来说自然是好事。”
顾潇然看着杨禄嬣,虽说杨禄嬣总是一副清冷的态度,说出的话多半也是阴阳怪气的,可她清楚杨禄嬣脾气古怪,更也知道她这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只是现在,她已经丝毫不在意这些事情了,她说:“这件事对其他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杨禄嬣深深凝了顾潇然一眼,须臾拿起案几上的茶盅浅浅地抿了一口,又说:“你或许可以变得了帝辛,但是却骗不了我杨禄嬣,我知道你对帝辛的感情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忘记的,难道你就这样甘心将王后之位让给杜婠那样恶毒的女人么?”
“恶毒?”顾潇然不禁轻咦。
杨禄嬣嘴角又是一勾,睨着顾潇然的眼睛说道:“杜婠爱花,只怕宫内无人不知,且不说她上一次是否有意加害两位殿下,但是你真的相信黄蓉妗那个草包想得出用白玉兰来招引蛇的把戏么?”
顾潇然眼中的神情突然一滞,她不禁拧起了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
“虽然我不知道腊梅的事情是否与她有关,但是首先宫内的虿盆之事定和她脱不了干系,黄蓉妗只是她的替罪羊而已,而黄蓉妗的死定是她杀人灭口的结果!”
杨禄嬣说的笃定,她的分析更也充满了可信度,至少在这一刻顾潇然是无比相信她的,她突然想起了那日习秋投河自尽的事情,当时她就觉得这件事很可疑,却从来没有往杜婠的身上想过,一时间她顿感脊背发凉,真没想到杜婠竟然可以隐藏的如此之深!
须臾,顾潇然又摇摇头,说道:“若是以你所言,就连习秋也该是杜婠所害,可是那日习秋坠河后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是被人退下去的。”
杨禄嬣无奈地深吸了口气,她说:“我原本以为你够聪明,竟没成想,你居然也有失算的时候,”她微顿后又说,“当日习秋投河时杜鹃在场,并且你别忘了,杜婠的父亲是司天监太师杜元铣,他对星相十分了解,杜婠自小耳濡目染,自然也能分辨出何时会降雨,那场大雨自然将所有的证据全部冲刷干净了,现在你还在疑心什么?”
顾潇然倒吸了口冷气,因着杨禄嬣几句话将她所有的疑虑全部解开了,她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女人竟然可以这样恐怖过,就连姜梓童都不曾给过她这种感觉。
一想到那个在所有人面前贤良淑德的婠嫔娘娘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的角色时,她背部发凉,手心竟也冒出了冷汗。
然而杨禄嬣接下来的话更加令她一阵紧张!
杨禄嬣说:“若是杜婠坐上了王后的位置,你觉得她会如何对你?”
“我……”
“即便你不怕她对你痛下狠手,那么你能保证她会善待你的两个孩子么?对于杜婠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来说,你的孩子无疑是她最大的眼中钉,她怎么可能放过,即便你有一天离宫了,不再与她争,她也断不会容得下你的孩子。”
听到这里,顾潇然的眉头紧紧地蹙起,她咬紧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