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脸色一变,怎么着,你还想让朕把你的门生弟子们都砍了?朕的孙子怎么办?
他立即道“此事……从长计议。”
弘治皇帝自然知道,此事的严重,这几乎是捅了马蜂窝,方继藩这个小子,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只是……既是新政区域,一切都可以尝试,错了可以去改,可若是不尝试,那么……还谈什么新政呢?
这话……竟是令弘治皇帝心念微微一动。
“陛下……”百官之中,有不少人跃跃欲试。
这一次,算是彻底的砸人饭碗了。
这么多读书人,为了金榜题名,寒窗苦读,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做官。
现在若一个吏员都可以做官,那么寒窗苦读,还有什么意义?
弘治皇帝压了压手“好了,都不要争执了。”
他压下了群臣们的不满。
而后,深深的看了方继藩一眼“方卿家,朕只来问你,新政的推行,当真非如此不可吗?”
方继藩看了欧阳志一眼。
这家伙……显然还在死机状态,这理应是do系统了吧,还是连了电话线的那种。
方继藩道“正是。”
弘治皇帝沉默了片刻,看向刘健“刘卿家,是反对吗?”
刘健苦笑,他能看出,自己的身后,已是怨气冲天了。
他点点头“陛下,国朝百二十年,不曾开此先河。”
弘治皇帝道“若朕只是格外开恩呢?田镜诸人,立有功劳,朕赐予他们同举人出身呢?”
“这……”
弘治皇帝又淡淡道“那里是保定府,没有正定县,没有新政,今日,户部的亏空,谁来弥补?方继藩说愿意作保,那么……朕若是让他们以同举人出身的身份,代持县政,如何?他们并非真正的实官,这样的话……理应可以试一试吧?”
群臣们窃窃私语。
有人摇头,有人的情绪,却渐渐平静了一些。
同举人出身……当然不属于真正的举人。
这似乎是两全之法。
不过……大家心里还是没底啊。
毕竟……这个先河,算是开了。
想想多少真正的举人,现在还在吏部待选,等待着朝廷补缺,给一个地方小官做做,可一群吏员……
弘治皇帝正色道“朕以为,既是新政,试一试,也没什么不可以,做的不好,朕先找方继藩是问,做的好了,也不是朕的功劳,是田镜他们的功劳,新政、新政,这新政推行之外的地方,自是断然不可冒进,可在这保定府之内,朕信任方卿家,信任欧阳卿家……田镜,你上前来说话。”
田镜已是痴了……
他浑浑噩噩的,突然有一种做梦一般的感觉。
“小人……小人……”他泪水如雨帘一般垂下。
一个小小的贱吏,平时,都侍奉着官老爷,可他万万想不到,居然有人……为了自己这么个贱吏,来求官。
有人如此这般,认可自己的能力!
他更想不到……陛下居然会力排众议。
从前……他觉得庙堂距离自己很遥远,官老爷们,也距离自己很遥远。
而现在……他忙是拜倒,磕头,脑袋磕在瓷砖上,淤青了一片。
弘治皇帝道“方卿家和欧阳卿家保你们,朕希望……你们不要让他们失望。”
弘治皇帝轻描淡写,却是目光凌厉而冷冽。
“若是卿等,办事不利,那么……朕也难辞其咎,朕自会让英国公在岁祭祖庙之时,向列祖列宗,宣告朕的过失,卿……明白了吗?”
“明……明白!”田镜咬着唇,唇上咬出了殷红的血来,一滴滴,滴淌在了瓷砖上。
弘治皇帝见百官们个个还是有些不甘,欲言又止的模样。
弘治皇帝手指方继藩“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也罪在方继藩,错了,朕认,方继藩也认,方继藩由你们处置吧。”
方继藩“……”
为啥是我由他们处置,不是我的门生们由他们处置?
这不科学啊。
弘治皇帝说罢,拿起了簿子“欧阳卿家,明日之前,上一道章程,保定府诸官的人选,明日送来,朕要斟酌,谁还有异议?”
弘治皇帝的目光,格外的冷峻,这冷冽如刀的眸子,扫视着群臣。
“朕再问一次,谁有异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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