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一面在孩子之中穿梭,一面道“憋着一口气,不要松懈,骑射之道,讲究的是稳,凡事,都不可操之过急,天塌下来,也要保证自己骑在马上,落了马,则一切成空。要不动如山……”
王守仁是个脾气怪异的人。
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
他乃刑部侍郎,不过这刑部之中,因为表现的过于积极,折腾的整个刑部怨声载道。
想想看,你一个右侍郎上任,就开始处置这么多刑部的积案,如此积极,是何居心,当初,尚书可是从侍郎位置上升上去的,那么,为何会有这么积案,这不就证明,刑部尚书在侍郎位上时,却为何堆积如此多的积案。
刑部上下,不喜欢王守仁的人如过江之鲫。
王守仁唯一该庆幸的,就是他是方继藩的门生。
至少……讨厌归讨厌,却没有人敢给他下绊子。
而对于王守仁而言,他厌恶这些,进入刑部,仿佛被无数人绑缚住一般,绑缚他的人,并非是那些钦犯,是那样江洋大盗,是鞑靼人,或是倭寇,恰恰……是那些和他同样一样,身负皇命的同僚。
一个有本事的人,最擅长的对付他的敌人,擅长于,解决问题。可有一种人,他是不擅长的,比如他身边的猪队友,又或者是那些总擅长于在他身边制造无数问题的同僚上官。
王守仁喜欢待在西山,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到内心之中的宁静,他热爱自己的恩师,这种热爱,并非只是出于对恩师言传身教的敬意,或者是,出于礼法的束缚,王守仁本身就是一个创造新规则,建立新学问的人,从前的礼法,怎么可能束缚他呢。
他所热爱的,乃是在这世上,还有一处世外桃源,而这一切,乃恩师一手创造,在这个小世界里,每一个人都能发挥自己的长处,每一个人在此,传播惊世的学问,而不会被人非议。每一个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活着。
他看着太子,看着方正卿,看着一个个的孩子,他仿佛看到了未来。
王守仁絮絮叨叨的念着。
突然,马上,有人脸憋得通红,却是有人出了一口气,人就是如此,无论是骑在马上,无论是开弓,都靠一口气撑着,这一口气散了,那么,整个人便松懈下来。
出一口气的乃是朱载墨。
朱载墨分心了,他又想起了父亲小时候,将自己抱在马上,然后呼喝着飞马驰骋的一幕,自己那时……才是个刚刚牙牙学语的孩子啊……
他一松懈,手中的弓便松弛了下来,身体有些不稳,座下的马,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动了动,朱载墨身子倾斜,要摔落下来。
王守仁眼疾手快,一个纵跃,已至朱载墨身边,一手将朱载墨托住。
朱载墨身子稳下来,才堪堪又骑上了马,只是吓得冷汗淋淋。
“师兄……我……”
王守仁面无表情的瞪着朱载墨,厉声道“倘若我不在此,你就要摔下马来。倘若这是在战场之上,你已经死了。马通人性,马上的人,心浮气躁,马自然也会心浮气躁。我教你需憋住一口气,要轻松,要平和,你为何不听。”
朱载墨不敢为自己争辩。
王守仁厉声道“继续弯弓,别人歇息时,你不准歇息。”
王守仁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回头,他目力极好,便见弘治皇帝领着诸臣而来。
王守仁轻描淡写的吩咐了一句,回首,便匆匆离开了校场,弘治皇帝抬着眼,一直看着自己的孙子,见他差点摔下马,整颗心,几乎都要跳出来,又见王守仁在呵斥着什么,心里不禁为皇孙抱屈。
此后,朱载墨再无多言,全神贯注,坐在马上,开弓,纹丝不动。
王守仁则快步上前“臣见过陛下。”
弘治皇帝低头看了王守仁一眼“这是在做什么?”
“学骑射。”王守仁简单干脆的回答。
方继藩站在后头,没有吭声,若是其他的弟子,他肯定要站出来,狠狠训斥一通,撇清自己职责的。
可是……王守仁拳头比较大,性格比较直。
弘治皇帝皱眉“小小年纪,需要学习骑射吗?”
王守仁道“这是恩师的吩咐。”
方继藩“……”
方继藩深吸一口气,见弘治皇帝扭头看过来“陛下,儿臣应当说这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当然,儿臣不会这样说,因为…儿臣也同意太子殿下的做法,保育院第一期的孩子,年纪都已不小了,他们这些年,学了不少的本领,他们未来,都是我大明的龙凤,儿臣对他们的教育,才不敢松懈。先秦之时,君子需学六艺,既要读书,学史,明算,还需学礼,驾车,当然……还有射箭。”
方继藩顿了顿,又道“这是因为,先秦之时,条件恶劣,自是不可以和当今的太平盛世可比,再加上,礼崩乐坏,各国纷争不端,是以君子们,倘若只是躲在书斋之中,则势必难以成为有用的人。可自天下一统以来,历朝历代的君子,则只知读书,渐渐开始荒废骑射,这想来,也是因为,天下承平,已不需骑射的地步。可陛下……未来……我大明,还会是太平盛世吗?”
“你说什么?”萧敬鼻子都气歪了,什么叫做未来不是太平盛世,在陛下的治理之下,天下安定,你方继藩这是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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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今天还会有,今天表弟结婚,早上五点起床,一直忙忙忙,嗯……现在人家入洞房,老虎码字了,码字使老虎快乐啊,好开森,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