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侧妃,你找我?”
李毅规规矩矩地站在内室外,垂着头,隔着珠帘看着地面。
他离得远,只能看到珠帘的一角和屏风的一块。
“嗯。”
房间里传来很轻的声音,淡漠的像是刚从冰窖里敲出的冰块,冷得浑身都止不住的打颤。
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爷带着如侧妃去而复还,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从那一刻开始改变。王爷对如侧妃的态度,他看得最清楚,是两个极致的终点。虽然王爷以前做做样子在外人面前对如侧妃不错,可这一切却根本抵不过如今的分毫。而如侧妃给他的感觉,仿佛那日刑室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她的双手双脚也没有被打断过。
可他能感觉到一切都不同了。
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想到王爷当初对他说的话,他却是怕,怕极了这样的如侧妃,像是甘醇的毒酒,越喝越是入毒深入骨髓,直到要了王爷的命。
宫秋如隔着珠帘,慢慢坐起身,她的动作极慢,“李毅,你掌管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仆役婢女,对吗?”
“是,这些都归属下管。”
“很好,那如果我想要调换一个贴身婢女,可以吗?”
明明是询问的声音,李毅却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点头:“可、可以。”
“那好,梅子,你去跟着李管家去选。”她懒洋洋抬眼看了梅子一眼,后者点头。
走到李毅面前,“李管家,请!”
李毅从始至终都没有敢抬头看向宫秋如,直到走出几步,才听到宫秋如继续道:“告诉你家王爷,挽花不必再派过来了……”
“嗯?”李毅一怔,回头。
如侧妃是发现了什么吗?
宫秋如嘴角勾起一抹嗤笑:“当然,如果他想继续监视的话,我不介意。”
“……”李毅额头上流下来一滴汗。
“属下……告退。”
梅子跟着他去了后院,一眼就把新入府的喜鹊给挑了出来,直到梅子带着喜鹊离开李毅都没有说什么,挥退了那些人,才匆匆赶到了欧阳沉醉在前院的书房,“王爷,属下有事禀告。”
书房内欧阳沉醉低沉的声音应了,李毅推门进去。
就看到欧阳沉醉正在那里画着什么,李毅也不走过去,在离欧阳沉醉不远不近的位置道:“王爷,方才如侧妃把属下给喊了去,她想把挽花调走。”
欧阳沉醉拿着狼毫笔的手一顿,很快恢复正常,又继续画着,“那就调走吧。”
“可挽花不是……”
“不用再跟着了,本王自有分寸。”
“……”
李毅哑然,半天,应了声,知道王爷做的决定他也不能干预什么,只能静静地等在那里,欧阳沉醉没有让他离开,他也不敢动,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欧阳沉醉才放下狼毫笔,拿着宣纸,怔怔看着画面上的人,那是一名大约双十年华的女子,眉眼清秀却并不出挑,站在祁连山顶,风把她的裙摆吹得迎风飞舞。她回过头,朝着一处轻笑。
日光在她眼底打出璀璨的光,耀目的让人睁不开眼。
欧阳沉醉痴痴地看 着,忍不住用指尖去触碰她的轮廓,只是宣纸上的墨迹还没有干,女子的眼角忍不住向下多了一道痕迹,欧阳沉醉心一窒,快速地抬起手,可那抹痕迹却是再也擦不掉。就这样看着,女子眼角这道就像极了泪痕,眼底带笑,却笑得让人心里发酸。
欧阳沉醉蓦然转过了脸,把宣纸给对折了起来。
快速地走到一旁,打开书柜,拿出一个精致的黒木匣,压在了最底层,指尖流连了很久,才慢慢盖上了黒木匣,这才重新放了回去。
李毅在这段时间没有抬头,只是最初走进来时,看到的那个轮廓却极为陌生。
他恨清楚哪些事情是他该问的,哪些是不该问的。
只是依然忍不住好奇,王爷笔下的女子到底是谁?他跟了王爷多年,还真从没有发现王爷对除了如侧妃之外的女子这么上心?
“李毅,她这几日吃的可好?”
“嗯?”
李毅愣了一下,才很快醒过来,连忙道:“好,如侧妃这几日胃口不错。”
“嗯,她有什么需要,尽管满足。”“是,属下明白。只是,”李毅犹豫了一下,“王爷,如侧妃今日从新来的婢女中挑出来一个要走了。”
“她要几个就给几个,以后这些小事就不用再禀告本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