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伦?”
“我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我。”
她知道,他自尊自傲,不愿被人所驱,不愿放下身段恳求别人,但是……“你跪在这里做什么?皇上又罚你了吗?”
事情被发现,他顿时凝起眉头,嗔怒道,“去多睡会儿。快回屋躺着。”
“你跪在这里,我怎么能安心睡?”
见她一脸紧张,也要跟着跪下来,他忙把她揽在怀中安抚,“别担心,你担心,孩子也会担心的。我不是被罚,是我自愿跪在这里的,我们需要一个御医,否则,等将来你生孩子会有危险。”
“为了给我求一个御医,你跪在这里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便是四个小时,他的膝盖怎么承受的住?这个男人真是个疯子。
当初因为吃醋要杀她,现在因为求一个御医一跪就是两个时辰,他这冷如冰,烈如火的性子,还真是让她无法招架。
“凤伦,皇上不会答应的,你忘了他昨天怎么打你的吗?”在鞭子上涂抹了银粉,凤敖霆根本没有把他当儿子,只是拿他当一只猛兽鞭笞奴役。
“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该因为我,而连带惩罚你和我们无辜的孩子。”
“夫妻本是一体,皇上认定你有罪,便会认定我们一家都不是无辜的。”
她一句夫妻本是一体,让他越是愧疚自责,环她在怀的双臂不由拥紧,“伊浵,是我对不起你,不管有没有用,我总要尝试。我已经递出折子,就算前面是刀山油锅,我也得闯过去,否则,我们的孩子将来一出生就只能是被囚禁的命,若是凤羽穹将来称帝,恐怕他小小年纪就会死于非命,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这一层利害,伊浵却没有想到。“你的意思是,要重新开始?”
“皇族里的这场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让他没有出生就被挂上个囚徒的罪名。我要让所有人跪在他脚下,膜拜他!尊崇他!我要把整个天下给他!”
“可是,你的那些死士,都已经……”
“我要去打仗,只要把雪狼人赶出五凤王朝,何愁天下不归心?”
伊浵不可置信,看怪物似地盯着他,“你递出的折子,就是请命再次出征?”
“除了我,皇族之内,再无人敢与雪狼族人对阵高下。这一次,我一定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祺尔钦.勒金的头颅会被我踩在脚下。”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悸动,无奈,她还是被他的决定撼动。“万一你死了,孩子就成了孤儿,我就成了寡妇。”
“我不会死,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死掉。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苦。”
“凤伦,这……这……不值得,雪狼族已经占领了三分之一的国土。”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凉凉的,她才发现自己在流泪。
“北方苦寒,粮草匮乏,而且,强撸之末难穿鲁缟。”
伊浵争辩不过他,只能拿来板凳坐在他身边陪着。
就这样,凤伦跪了一夜,伊浵陪着他苦熬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大门外才有了动静。
刚啷刚啷的沉重锁链响过,随即,一行人进来,领首的是身着朱红太监服的大内总管徐厚。
徐厚左手甩着浮尘,右手拿着金黄的圣旨,一进门见到凤伦和伊浵,眼睛就笑笑的,叫人分辨不出是鄙夷,是嘲笑,还是善意。
“靖王殿下,靖王妃,请接旨!”
凤伦早已经跪得双腿麻痛,根本不曾站起过。伊浵在他身边跪下时,他却还是忙伸出手,小心地扶住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天下大乱,雪狼蛮族进犯,势如水火,北疆子民备受凌辱。靖王凤伦骁勇善战,忠君爱国,朕恩准其恢复大元帅之职,亲帅三十万大军出征,丞相穆项忠为监军,爱卿等定要齐心协力,驱除雪狼,凯旋回朝。另,靖王妃穆伊浵怀有皇嗣,独居靖王府多有不便,靖王出征在即,朕特将伊浵接入皇宫,赐住椒房宫,交由皇后悉心照料。钦此。”
凤伦听完,不禁咬牙切齿,他对于出征无二话,但是……“他为什么要让伊浵住进椒房宫?哼哼,怕我谋反,挟我妻儿威胁我吗?”
徐厚脸色剧变,忙凑上来把圣旨塞进他手中,“靖王殿下放心,皇上既然已经如此决定,便是昭告天下,王妃和小皇嗣有什么三长两短,皇上定会第一个惩罚皇后娘娘。”
“若伊浵被折磨致死,惩罚凶手又有何用?”
“这……”
“你滚去皇宫告诉他,除非伊浵交由贤贵妃、良妃或淑妃照顾,否则,本王宁愿囚禁,也绝不出征!”
“凤伦,皇宫深处,哪里都是一样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定不会为难我和腹中骨肉,若是多番计较,触怒龙颜,恐怕皇上对你的条件会更苛刻。万一你在外厮杀,他们在粮草军械上刁难,你怕是有去无回。”
“伊浵,重要的是你和孩子。”
“你若是不能凯旋,这一切都是白费了你的心血。”
他心痛地红了眼眶,把她扯进怀中,心如刀绞,万般不舍。“要好好活着,别人若要伤你,不要心软,不要畏惧,给我十倍还回去,告诉我,你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孩子。”
自从两人有了裂痕,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这样认真地看过他,他眼中滚烫的柔情让她心颤,“我有能力保护我和孩子。”
然后,他吻了她,不顾一切,温柔却又霸道,似要把她揉进骨子里,带上战场才满意。
徐厚叹了口气,背转过去,甩了下手上的浮尘,示意后面手上端着战袍铠甲的人也都背转过去。
自圣旨颁布,凤伦出征已近三个月,伊浵住在椒房宫后花园的海棠阁也已经近三个月。
海棠阁的小楼四周,西府海棠迎风峭立,花姿明媚动人,楚楚有致,让这后花园的胜景增色不少,并与玉兰、牡丹、桂花相伴,形成“玉棠富贵”的意境。
自从她来到这里,皇后感念之前她几个月前用“夫妻”和“父子”两幅画,救了她和凤羽穹,对她倒是并没有为难,除了她不能随便走出椒房宫之外,出穿用度,无一不精致奢华,细致周到。
凤敖霆隔三岔五地会来关切一番,嘘寒问暖,格外体贴客气,每次来时,身边也总带着皇后。
伊浵却还是感觉到,凤敖霆对于她逐渐隆起的腹部,还是有着不太明显的憎恶。她倒是理解,身为一个帝王,他绝不可能容忍五凤王朝的第一个皇孙是个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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