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令赵启明死亡,且屠杀得万安县镇魔司百余口人的厉鬼也同样是煞级。
“我准备将其复苏后,看能不能驭使它。”
赵福生平静的说道,她仿佛在讨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不是一件事关生死的大事。
“可是——”
范必死还有些担忧,想要劝说,但话一说出口,随即看到赵福生眉宇间的坚毅。
她意志坚定,做出的决定便不容人置疑。
“那让蒯满周与大人同行?”他试着出声。
赵福生知道他心中害怕,笑了笑,没有拒绝。
虽说她有功德值在身,自恃此次收服要饭鬼并没有危险性,但如果范必死等人不放心,那么让蒯满周同行使他们安心也可以,反正不影响她最终的结果就行。
两人说完话后,范必死神情恍惚的离去。
他对赵福生之后的举动既感恐惧,但这恐惧之中又隐隐夹杂着一丝兴奋。
赵福生如今已经驭使了三个厉鬼。
除了赵启明当日留下的先予后取的鬼物外,还同时驭使了灾级的赵氏夫妇。
她的实力在大汉朝镇魔司中都已经是不输于金将级的存在。
但她并没有仅满足于此。
此次拼凑要饭鬼,且她还要驭使鬼物,昭示出她想要拥有强大实力的野心。
古建生说郑河即将要来投诚,万安县又收到了大笔捐献的金银,如今一切不止是在步入正轨,且还有日益发展的趋势。
若有朝一日,朝廷得知这个本该被鬼雾笼罩,最终被厉鬼占据的领地不止没有成为死域,反倒发展蓬勃的时候,朝中的那些人又该是什么样的神情?
范必死越想越是兴奋,这种兴奋感甚至压过了对于厉鬼的畏惧,令他干劲十足。
他按照赵福生吩咐,先找人去了一趟夫子庙传话,随即又令人备了马车,以便赵福生酒席之后便能乘车前往。
……
夜间酒席之上,众士绅们轮流向赵福生敬酒,恭维她此次再次破获鬼案。
她再办鬼案,且没有展现出失控危机,情绪稳定,这越发令以于维德等人为首的士绅心中更如吃了定心丸似的。
心思一定之后,众人便真开始思索在万安县重开商铺的事宜。
万安县经历过之前镇魔司被毁,一切百废待兴,赵福生含笑听着众人讨论,天色逐渐晚了。
待两个时辰一过,范必死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向赵福生打了个眼色,自己则跟庞知县二人将士绅们缠住。
赵福生带着蒯满周从酒席退出,从酒楼大门出来,便见外头停了一辆马车。
赶车的车夫早得了范必死吩咐,见赵福生二人一出来,便行了个礼,待二人上车,便驱车前往夫子庙。
一路安静,车里蒯满周安静的拉着赵福生的手,一句话也不说。
车夫既感紧张,又有些害怕,但一想到镇魔司内关于赵福生这位新任令司的辉煌战绩,又觉得心中莫名有些踏实。
夫子庙逐渐近了,远远就能看到庙内点的灯火。
“到了街庙前,你将我们放下,就先回镇魔司。”
赵福生在进入要饭胡同前,打破沉默,吩咐车夫停靠马车。
马夫应了一声,嘴里发出吆喝声响,马车停靠在路边,赵福生带着蒯满周下了车。
城南本来人烟就不多,数月前要饭胡同爆发过鬼祸后,人就更稀少,到了夜里,这里更是冷清。
赵福生牵着蒯满周进了要饭胡同,四周静谧非凡。
受到此地气氛影响,一大一小二人进来时,似是呼吸都轻了几分,只能听到柔软的鞋底踩到地上时,发出的‘悉索’轻响了。
“稍后我准备引个鬼出来。”
赵福生跟蒯满周说话:
“你怕不怕?”
蒯满周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赵福生握紧了她的手,两人来到夫子庙前,许久不见的刘义真已经站在庙外守候。
刘义真瘦了许多。
他的脸颊骨骼更加分明,但那一双眼睛透露出的神情却更加沉稳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赵福生牵着的蒯满周身上,半晌后露出笑容:
“恭喜你。”
蒯良村的事他已经听说了,范必死派人知会他前,将镇魔司内新来了个驭鬼者的情况也一并说了。
赵福生摇了摇头:
“这不是什么好事,没什么好值得恭喜的。”
蒯满周的驭鬼经历惨痛。
旁人羡慕的力量,对她来说是没有选择。
刘义真沉默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叹了一声:
“也是。”
两人仅只是简短的两句对话,却已经胜过无数言语的沟通。
刘义真不再多说,而是直接切入正题:
“你来得正好,要饭鬼处于复苏边沿,你要再不来解决这个麻烦,我可镇压不住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疲倦之色。
“不过你要拼凑它的尸身,一旦它拼凑完成,厉鬼复苏,你有没有镇压它的把握?”
他对于驭鬼者也有所了解,身为镇魔司内一员,虽然刘义真如今仅只是挂名,但范必死处事细微,会将司府内的情况与他说。
除了赵福生办理的鬼案及详情之外,连她驭使了赵氏夫妇的消息也没有瞒过他。
“有。”
赵福生点了点头。
刘义真随即大松了口气,向她招手:
“你跟我来。”
说完,他率先迈入庙宇之中。
赵福生也跟着进入夫子庙内,她还没来得及叮嘱一旁的蒯满周留在外头等候,小丫头也毫不犹豫,跟着她进入庙中。
一入庙内,外间的所有感应便像是被隔绝了。
庙里萦绕着一股若隐似无的臭气,厉鬼的怨煞气弥漫了整个庙宇。
内里没有点灯,黑暗中,仿佛有恶意在窥探着进入庙宇的几人。
刘义真一入庙内,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瞬间就变了。
他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阴冷,肤色迅速转白,再由白转黄,经由外间朦胧的惨白灯光映照,竟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暗金色。
仿佛此时的刘义真像是被镀了一层铜粉,不再像人,反倒更类似于一个行走的铜雕。
他身上散发出一种难言的压制感,赵福生本能的想离他更远,她甚至感应得到自己驭使的先予后取的厉鬼对他有种抗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