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瞻把倒影干了:“上次你我在这里吃豆腐脑的时候,我记得你问过我是不是有心仪之人。
“而我当时我承认了。你却忘了吗?”
傅真还真的差点忘了。
上次他们在这里吃豆腐脑,还是裴瞻疑惑地打听换魂之事的时候。
傅真记得。
她还记得他说那人已经死了。
她垂下眼眸,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可是你当时说,虽然你心怡她,但她心里却有了别的人。我也记得你当时是很愤恨的,你其实也并没有正面承认这份情意。现在,你怎么又想起她来了?”
“不是忽然想起,而是从来没有忘记。”裴瞻额头抵上酒坛。
傅真定定望他许久,说道:“那你不成亲,是因为她?”
“是。”裴瞻点头,“我母亲说,倘若婚姻不能成就彼此,不能爱有所得,那便是在一起也白搭。
“这么多年她一直无惧无畏的跟着父亲,从来没有因为父亲而不快乐,我想她是对的。”
傅真沉默下来。
她缓声道:“可这一路走来,我却发现这世上要成就一桩你情我愿,两心相印的姻缘,实在太难了。
“我相信肯定有,可人这一生,总不能把寻觅一个最佳伴侣当成唯一的目标吧?
“所以我觉得有些时候,退而求其次,维护好一段稳定的关系,也没什么不好。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她在徐胤手上栽了坑,在这方面已实在没有什么信心。
但裴瞻不一样,他还可以有很美好的未来。还是得鼓励他。
“那你可真迂腐。”裴瞻毫不客气的说。
傅真不以为意。
小孩子们都会听不进过来人的话。
喝了酒后,她道:“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
“本来有事,但现在没有了。”裴瞻长吁了一口气,“我发现自己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对的。
“但老七说的对,如果一条路一开始就是错误的,那埋头走到底也不会是正确的路。”
傅真不知道怎么接话。
沉默了一会儿,只好道:“既然这样,那我有事情要请你帮忙,不知道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说吧。”
裴瞻垂着脑袋倒酒。
“我想,不知你是否能帮忙和我成个亲……”
酒杯“哐啷”,翻到在桌面上,来回地打起了旋儿。
裴瞻手持着酒坛子望着她,好像突然被定身。
傅真平静地把那只杯子扶好,说道:“既然是请你帮忙,当然得先要和你说实话。
“礼部侍郎徐胤,是我的仇人。这个仇已深到我必须将他千刀万剐的地步才解恨。
“可你很清楚我如今的身份,莫说报仇,就连平等过招也没有可能。
“刚才他都已经盯到我家门外来了,本来我还想缓一缓的,但又总觉得眼下已刻不容缓。
“裴将军夫人的身份,完全可以帮到我。
“但是这样一来,又势必会给你带来许多麻烦,我思来想去,并没有什么可与你等价交换的。
“所以,你完全可以拒绝,甚至也可以骂我一句痴心妄想,那我再想其他办法……”
“你说什么?”裴瞻嗓子忽然哑了,“再说一遍?”
傅真略沉吟,重复道:“我说,既然裴将军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不肯成亲,那么,不知你是否可以帮个忙,与我成亲?让我借用你将军夫人的身份一段时间,使我得以报仇?”
裴瞻掰着拍酒坛子的口,头搭在手背上方,扭转脸看向街头。
郭颂他们已经回来了,正远远的站着。
街头有风,一波波地吹动他心底万幅旗帜。
他咽了一口唾液,把头转回来,声音软成了杯里的酒:“原来,原来不是没听过那样的笛子,是,是方才的笛子……不好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