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日如何嚣张跋扈都罢了,怎却么能以帮娄照的姨妹晋位这种事作为条件去支使一个当朝官员杀人?怎么能明目张胆地使唤一个朝臣杀官户子弟?
他指着永平:“把这个罪魁祸首押起来!把她绑上!”
永平大惊:“父王!”
“你还有脸叫我!”荣王咬牙,“你为一己之私,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伤害了刘家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你犯下这大罪,有辱门风,你妄为我的女儿!”
永平大恸:“父王!您不要女儿了吗?!……”
她扑倒在荣王脚下:“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不管我?!”
荣王咬牙背转了身子,一双眼已经通红。
自己的女儿他怎么能不疼?可如果自己不替她张口认下这个罪,三司接手之后就会挖出来更多,她的下场会更惨!
傅真看向谢彰:“谢御史,王爷都已经替永平郡主认罪了,这可是事关朝廷官员私德,是不是该由三司接手审理了?”
谢彰点头:“既然王爷已经证明元凶就是永平郡主,那便应该是由三法司接手。来人,将永平郡主请去大理寺受审!”
“我不去!”永平扯开嗓子怒吼,“我堂堂郡主,谁敢动我?!”
谢彰看向何渠:“何公公意下如何?”
何渠深深地看了眼永平后,招手唤来门下的小太监:“将实情一五一十禀报皇上,请皇上定夺!”
小太监出了徐家直奔皇宫。
皇帝在南书房里。听完了小太监奏报,他当下就把面前的炕桌拍得跳了起来!
“她简直是胆大包天!她眼里还有王法吗?!”
这一动作把他的咳嗽又招了出来。
裴瞻赶紧上前替他抚胸:“皇上息怒,龙体要紧。”
皇帝待这口气抚下去之后,才抬头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背地里干下的?”
“臣不敢!”
皇帝哼道:“你不敢?你连一个大月国都给灭了,区区一个永平的城府,能有多深?你竟然说你不敢?”
裴瞻凝色:“皇上明鉴,臣是真不知道。臣就是觉得那娄照太不把臣放在眼里了,他竟然把阴谋诡计使到了臣的岳母头上,这口气臣可咽不下去。
“想来想去,就仗着皇上您平日疼我,进宫来求您帮忙讨个公道了。臣真的不是来告永平郡主的状的,臣完全没有想到元凶竟然是她!”
皇帝接了太监递来的汤药喝了两口。然后道:“永平是怎么跟娄道夸下这海口的?娄照又是如何相信她能办到的?”
裴瞻道:“皇上,这无凭无据的,臣真的不知……”
皇帝瞅了他一眼,把药碗放下来:“来人,传旨下去,将永平郡主降为县主!另禁足三月!娄照该如何处罚,交由三司处理便是。”
说完他看向裴瞻:“朕如此决断,你觉得如何?”
裴瞻看了他片刻,慢慢把脸垂下去:“皇上英明。”
皇帝轻哂了下,重新把药端起来:“没有意见,那就下去吧。”
裴瞻称声,退出了门槛。
踏上庑廊之后,他脚步却越走越慢,后槽牙也越咬越紧。
最后他停下步,喊住路过的一个太监:“你帮我去宫门外找到我的护卫,让他去找梁大将军,就说娄照杀人案已经水落石出,元凶就是永平郡主,皇上已经将郡主降回了县主作为处罚,你让我的护卫去问梁大将军,徐侍郎知不知道这件事?”
小太监连忙答应。
裴瞻又让他复述了一遍,确定无误,这才放他离开,然后自己折了回去,又回到了南书房。
“你怎么又回来了?”
皇帝刚好喝完药,正接过丝帕拭唇。话虽是这样问,但他眼底却没有一丝惊讶的意思。
裴瞻麻溜从旁边斗柜上抱过来两缸棋子,摆在了炕桌上说道:“臣今日已经下差,皇上也不宜劳累,好久没陪皇上下棋了,臣今日便陪皇上走几局,消遣消遣。”
皇帝睨他:“你这是无事献殷勤。”
裴瞻两手摆开了棋盘,嘴上回道:“服侍皇上也是为臣之本分。”
皇帝捏起一颗子来:“没想到你去打了几年仗,倒混成了兵油子。小时候一棍子也打不出个闷屁,如今却是油嘴滑舌的。”
“全赖皇上调教的好。”
皇帝伸手敲了一下他脑门儿:“怎么说话呢?”
裴瞻俯身:“臣有罪!”
皇帝睨他,又指着桌子对面:“坐吧。你这体格太高了,仰头仰得朕脖子疼。”
“谢皇上!”
……
万宾楼出了这么大个事儿,娘家这边自然早就知道了,梁郴和梁郅刚好在大营里,听到消息就不约而同地找到了裴瞻。只是裴瞻却不让他们过去,只说这件事交给他和傅真,大伙也只好先按捺住。
好在后来的消息一件好过一件,一直到听说徐府带着人直奔了徐府,大家才总算吐出口恶气!
一家子人正在府里头讨论着何渠与傅真赶去徐家监审之事,这边想皇帝下旨降永平为县主的消息就传来了!
梁郅完全不能接受:“永平犯了这么大的罪,她可不单单是杀人而已,她是在挑起朝臣之间的矛盾,意图嫁祸!
“她还想伸手搅乱宫闱!
“这种行为皇上怎么能容忍?怎么还能允许她拥有爵位?
“难道皇上是舍不得罚她吗?”
梁郴转了两圈后停下步来:“不对,敏之还在宫里,皇上既然允许他赖着不走,那这事儿就还没完!”
他这里话音刚落,裴瞻的护卫就在家丁的带领之下进来了:
“大将军,我们将军差小的来递话,问大将军今日之事,徐侍郎可曾知情?”
梁郴闻言点头:“果然如此!”
梁郅忙问:“什么意思?!”
“帝王心术而已。不是舍不得罚,老爷子这是在怪咱们把他当枪使呢!”
梁郴说完后即吩咐家丁:“去看徐侍郎在哪里?我去‘拜访’他。他这个郡马爷,也该上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