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胤到了禇家门前,透过门缝仍能见到院里灯火通明。
斜刺里有人远远的走来唤了一声“老爷”,而后躬身禀道:“打斗已经停止了,对方人已经撤了!”
“看清楚往哪里走的吗?”
“正是朝着裴府方向去的!”
“可曾看到裴瞻?”
“他没有露面。方才打斗中途,他们露出了马脚,有人的面巾掉了下来,他们紧急合计了一番,然后就赶紧全部都撤了!”
徐胤深吸气,看向紧闭的大门:“裴家和禇钰是不是已经勾结在一起?”
护卫想了想,摇头道:“不太像。那帮人虽然是埋伏在禇钰的,但禇家上下好像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先前我们的人遭到伏击时,对方都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巾,禇家几个下人全都吓得四散逃窜。禇钰也拄着拐杖奔闻声出房门了,他尚未病愈,按说是出不来的。”
徐胤眉头皱紧起来。
连冗也跟着起了心思:“如果是早有勾结,禇家不该如此慌乱。而且裴瞻的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如果禇钰知情,但不会掉落面巾,露出这样的马脚予人。
“最重要的是,禇钰对裴瞻来说没什么价值,他们潜伏在此,不是为了荣王府的人,就是为了老爷您,只是守株待兔,根本没有必要让禇钰知道身份。”
换句话说,裴瞻要做这点事情,压根就不必要让禇钰知情。
徐胤眉头越拧越紧,沉声道:“去拍门!”
护卫掉头拍门,禇家管事很快就出现在门口,顶着一脸惊色俯身:“侍郎大人!……”
徐胤抬脚便入内,看了一眼院里情形,只见院子里花盆翻倒,瓦片满地,一派狼藉,打斗过的痕迹十分明显。
管家追上来:“不知侍郎大人深夜到访……”
徐胤瞅了他一眼:“你们将军呢?”
管家慌忙指着正房:“将军方才受了不小惊吓,已经回屋里歇着了!大人,您是怎么知道……”
徐胤抬步:“我去探望探望他。”
说完他就朝着禇钰的院子走去。
禇钰坐在床头,屋里头只有几个下人,点的点灯,扫的扫地,理的理被褥。
禇钰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抬起头来,脸上也有惊色:“你怎么来了?!”
徐胤走到他床前,摆一摆手,身后护卫便走上前来驱赶在场的下人。
“你又来干什么?”
禇钰坐起来。
徐胤上前半步:“听说今夜你这宅子又出事了,这么不太平,我自然要来关心关心你。”
禇钰绷着脸:“不必你好心!”
徐胤勾了一下唇角,坐下道:“你此番回话的口气倒是硬实了很多,莫不是背后有人撑腰了?”
禇钰冷笑:“我禇家在你眼里如同菜市一般,可以随出随入,我背后还能有什么人?”
“跟我打马虎眼儿?”徐胤挑眉,“外头满院子打斗的痕迹,人是哪来的?”
禇钰道:“我怎么知道!”
徐胤冷笑:“上次我问你,给你找大夫的人是谁,你也是这么跟我装糊涂。禇钰,你怎么总是该留心眼的时候不留,不该有心眼的时候全是心眼儿?”
禇钰望着他:“你这话真是莫名其妙,我在床上已躺了快一个月,我家中诸事都不能顾及,如何能知道谁在我院里打架?
“我要是能顾及这些,徐胤,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在我家中来去自如吗?”
徐胤眯眼:“你真不知道?”
禇钰望着他,恨恨道:“本来不知道,如今你这般对我穷追不舍,我都能猜出来了,那打斗的一方必定是你的人吧?!
“前番你逼问我那蒙面人的身份无果,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你一定还会闯进来逼迫于我!
“只是谁也没想到,今夜竟有人同样也埋伏在暗处!”
徐胤缓缓吸气,昂起首来:“那他们是谁,现在你知道了吗?”
禇钰抿唇不语。
徐胤冷笑环顾这屋里,慢声道:“这段时间你的宅子布防森严,而且持续了不少时日,这绝不是你能做到的。
“别再回避我的话,说这一切你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心里已经有数。但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禇钰听到这里低下头来。
徐胤寒声:“他们是什么人?你们有没有过勾结?”
“我有什么资格跟他们勾结?”禇钰陡然间抬起头来,“我这样的废人,你都看不上,还有谁能看得上我?”
徐胤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人的来头比我更大,是吗?”
禇钰抿紧双唇,不说话了。
徐胤接着道:“他们埋伏在这里,如果诚心不让你知道,你自然有可能不知道。但先前的打斗,我却听说你是拄着拐杖走出去过的。
“你禇将军也是阅历不浅的将领,方才那番打斗之中,你一定看出来端倪了吧?”
禇钰深吸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听你亲口说,那些人是谁?是不是就是给你请大夫,要替你抓住刺客的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我就可以开始对你好一点儿,不是的话,接下来你可能就要吃点苦头了。”
徐胤话越说越慢,语气也越来越冷。
禇钰半垂着头颅,仿佛陷入了深思。
片刻之后他把头抬起来:“我也不确定他们两者到底是不是同一人?你就算逼死我,我也给不了你确切答案!”
“用不了你告诉我准确答案,你只要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所有事情!”
徐胤站起来,急步走到床前:“抑或是,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在骗我?”
“我有什么好骗你的?”禇钰双眼之中似有火苗,“不管你信不信,我依然要说我的确不知道那人是谁。”
“如果当时我就已经知道了他是谁,我又何必惧你怕你?你徐胤也不是三头六臂,在朝中也还不算无坚不摧,我有你说的那个强大的后盾,有那个必要怕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