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主仆三人,那当家的二十四五岁,七尺来高,容长脸,浓眉凤眼。没听见怎么称呼,跟随他住在这里的两个下人就叫他爷。”
“果然是他!”傅真直起腰来。“看来早上我们在包子铺里遇到的几个人,就是住在这里的了。”
汉子所形容的那人的长相,与他早上所见过的那人一般无二。
程持礼心中也有了判断,顿时朝汉子环眼一瞪:“昨夜里我们来搜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实话?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
“将军饶命!草民真的不是!草民也绝对不敢!”
汉子瘫软在了地下。
傅真问道:“你在这镇子上做生意,南来北往的人应该都见过,这几个人他说哪里的口音?”
汉子脱口道:“他们是从西北关外来的,说早两年西北打仗,如今在外行商回不去了。”
傅真看了他半晌,不再作声。
逃走的人行动如此之快,自然不会留下多少线索等着他们来拿。如今问再多也不过是费口舌,重要的是这人跑到哪里去了?而他的身份又是什么?
唯独能够肯定一点,连冗逃出京城之后并没有走多远,很可能就是潜伏在这五十里范围内。
而逃走的此人不管是谁,也一定就是前来与他接洽的人。
“我们还是先回城吧。”她看向裴瞻,“现在可以回去审一审姓连的了。”
裴瞻点头:“得审出来连冗与连旸到底是否一党?如果是的话,那逃走的这人就有大问题了。”
说完他跨步道:“走吧。天亮了,我们也该进宫了。”
“进宫?”程持礼愣了下,追上去:“突然进宫做什么?……”
……
进了城门之后,裴瞻打发程持礼去寻梁郴一起审连冗,自己则和傅真回了府。
简单洗漱之后夫妻俩又在正房里见了面。
“你和我一起进宫,我去见皇上禀奏军情,你去见皇后,同时侧面探探皇后对皇长子之事的反应。”
“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傅真点头,然后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份奏折:“你看我连请安的折子都写好了。”
裴瞻笑道:“那真是心有灵犀。”
“谁说不是呢?”傅真轻推了他一把,拉起他的手来:“走吧!”
裴瞻乖顺得像只小绵羊,跟着她轻快的跨出了院门。
昨夜他造次地吻了傅真一记,事后都已经做好了她翻脸的准备,谁知道她竟然没有,而且是很平静的接受着他的吻……从那一刻起到现在,裴瞻的心情就飞扬得如同飘荡在云端。
到了宫门前,递了折子进去之后,很快就有人来传裴瞻入宫。毕竟他有军情要上报,没有人敢不快。
皇后身处后宫,脚程本来就远一些,傅真在宫门口又等了片刻,坤宁宫的小太监才来把她迎进去。
皇后折了几枝桂花,正在插瓶。
宫女把傅真带到大殿里,皇后就已经把花瓶交了给宫女,转身走了过来:“今日你何以是一个人?”
傅真微笑下拜:“奉母亲的命令,进宫来给娘娘请安,母亲说了,要是娘娘不嫌我烦,就让留下来陪娘娘说说话。”
皇后闻言也笑了:“有你这样的俏皮丫头陪着说话,我自然乐意。不过你母亲要是真这么说话,那回头我可要数落她几句,可没有这么当婆婆的。”
说完她在榻上坐下,又招手让傅真同坐下来:“瞻儿在忙什么?我也有日子没见他了。”
“他在乾清宫,昨夜我们新收到一个要紧的军情,真是恨不得连夜就进宫。”
“哦?”皇后来了兴趣,“是什么军情?莫非西北又出什么事了?”
“娘娘真是料事如神,”傅真一点儿也没有绕弯子,“的确是西北那边的消息,不过是东兹国内出现了危机。”
“东兹怎么了?”
“东兹国的几个大将,被大月亡国之君段若当初寄养在连家的养子连旸给策反了。这几位大将手中掌握着将近二十万的兵马,而之所以连旸会策划成功,是因为东兹王金旭的姐姐早年嫁去大月等一系列旧事引起来的。”
傅真顺势就把杨奕昨夜所说的这段典故细细陈述了出来。“东兹王与邬太后之间的旧怨,被连旸钻了空子,而且他这个阴谋一旦成功,一定会对大周造成破坏,故而我们将军不敢有误。”
皇后深吸气:“这些小国家也不太平,一旦扯上皇权,就没有小事。”说到这里她又沉吟:“那动兹王我还有些印象,当初他刚刚登基,曾经派遣使者来大周,当时带来的几件礼物,竟然还是我的祖籍所产。
“我当时便觉得此人心细,办事周到。
“但后来大周和大月打了这么多年,跟东兹的往来也搁浅了。
“他们国内的消息怎么会传到你们手上呢?”
傅真不慌不忙:“昨夜我们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上面陈述了整个经过。当时我们乍一看也觉得不关大周之事,后来细想,还是不能大意。连旸野心勃勃,他如今流亡在外,毫无翻盘之能力,但如果他有东兹那二十万兵马为后盾,形势便不同了。”
皇后沉吟:“但是连旸已经如同丧家之犬,他有什么本钱说服那几个大将配合他行事呢?”
“连旸如今是没有兵马,可如果他勾结这批人先把大月皇位拿下,他就拥有了自己的势力。而后他再帮助这批人吞噬东兹,便等于双方都有了好处。”
皇后听完,凝思片刻后点了点头:“有道理。”随后她又叹道:“权欲真是使人疯狂。”
傅真暗觑着她:“娘娘怎么出此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