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两人各执一词,魏峰挥挥手:“去那地方看看不就知道了?走。”
几个人下了高处,正待起步向那山谷而行,就看到远方尽是尘土飞扬,一群甲士策马狂奔,正向此处而来。
魏峰是关中侠士的领袖,虽不是盗匪强梁,但由于氐秦暴政,也没少做过劫富济贫的勾当,现在看到那群甲士来势不小,不知跟自己有没有瓜葛,也不敢大意,对几个人示意,将身子一缩,假作悠闲的避在了土石之后。
马蹄声纷沓,正好在拆除空城的工地前止住,池棠看过去,只见全场的民夫,包括监工的官吏和卫兵都跪倒在地,不由吃了一惊,来了什么大人物?看众人跪地的恭敬神色,又不由一凛,难道是那眇贼亲至了?
“参见王爷。”跪地参拜的官吏的声音传了过来。
“哈哈哈,诸位可辛苦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池棠顺着笑声望去,只见甲士中当头一人正滚鞍下马,看他模样,不过十**岁,容貌魁杰俊伟,尤其一双发出紫光的眼眸,更显得异于常人,一身金甲,高大雄壮。
“诸位起身。”那紫眸少年抬手示意,神情甚是和蔼。
“谢王爷。”跪倒的众人纷纷起身。
池棠询问身边的王猛:“这是什么人?是此国的王爷?”
王猛看着那紫眸少年,眼神流露出一丝欣赏,缓缓点了点头:“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个人是东海王。”
“东海王?”池棠也不知道这国中有哪些王爷,但东海王他也是听说过的,那是晋国大军和氐秦交战时,曾经率军抵抗的氐秦国重臣,不过按照年岁推算,那个东海王应该已是五六十岁的老者,绝不该是这样的一个少年。
好在王猛很快就给了解释:“故丞相东海王苻雄薨后,他的两个儿子承继了王爵,一个是清河王苻法,还有个,就是承继东海王王爵的嫡子苻坚了。听说这苻坚姿容雄奇,眸发紫光,年岁虽幼,却有经世济民之才,从小就被称为王族异童。”
薛漾接口笑道:“王兄,你好像很欣赏他,说了这么多好话。”
王猛露出一个意义深远的笑容:“世人流传,我不过是转述罢了。”
池棠仔细观察这个王猛口中姿容雄奇的东海王,看他正在和官吏说着什么,因为有些距离也听不清楚,但见他举手投足间英气勃勃,倒真不是凡俗之相。
“天子将这拆除空城空宅的差事交给了孤王来办,这天子脚下务必要办的及时,就在这几天将所有空城空宅拆除,让天子看到也能欢喜,到时候,孤王给诸位请功。”东海王苻坚朗声说道,这回的言语倒是清晰的传到了池棠耳中。
监工的官吏同时宣布:“奉东海王谕,此次拆除空城的人伕,皆赏钱一百,由官署供给膳食,顿顿都有肉!”
民夫们发出欢呼:“谢王爷!”
这东海王办事还真是细致,不仅待人和气,连细节处都想的很周到。池棠看的暗暗点头,尤其和那独目暴君比较起来,一个是倒行逆施,暴虐无度,一个是处断清明,行事敦厚,真正是判若云泥。
苻坚给众人行了个礼,转身又上了马,这下连薛漾都有些感兴趣了,这么谦逊有礼的王孙公子还真是少见。眼看着苻坚带着一众甲士,打马又去。
远去的骑者发出腾腾的马蹄踏地之声,就像是伴奏一样,王猛开始自言自语的唱吟:“东海有鱼化为龙,男便为王女为公,问在何所洛门东……”
池棠愕然道:“景略兄唱的什么?”
王猛兀自哼哼了半天,才淡淡一笑:“一首歌谣,前一阵在长安城里广为流传。”
“景略兄还有这雅兴?这歌里唱的是什么意思?”
“许是新君当立,改朝换代的意思。”王猛似笑非笑的说道:“走,去那处山谷看看。”
池棠一时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不过去看看那曾藏身的山谷也是要事,当下也起身,跟着魏峰,王猛前行。
“那个……”王猛忽然回头补充了一句:“……东海王苻坚的府邸就在洛门之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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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光秃秃的山坡和呈土黄色的石岩时,池棠有些傻眼,没错,从远处的景致和周遭的事物对比来看,这里就是曾经埋伏了五十多位刺客的山谷,可是,那高耸的杨树,丰蕤的灌木却又在哪里?
池棠记的很清楚,自己是伏身在一片灌木之中的,而路边杨树上的蝉鸣声直到现在还犹然在耳。池棠缓步走过这处山谷,又觉得比之那日,似乎山谷的路径又短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