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的楼阁屋影之中,那俏丽绝美的佳人依旧在推开的窗格前伫足远望,忽然,掩着嘴上气不接下气的笑了起来,犹如花枝乱颤,只是发出的笑声很奇怪的没有被窗外的夜风远远送出,而是只凝绕在她的身体附近。
“笑什么?整个晚上你都是这么心有旁骛的看着窗外,连我出现时都没看到你在镜子前,这可少见。”铜镜里渺渺淡淡的声音飘了过来。
“嘻嘻,开始了,那个人笨手笨脚的,像个不经人事的毛头娃娃一样,不过,都还顺利,我只是小施手段就解开了他心里郁结和隐忍的关窍。他正在享受人世间最美妙**的滋味。”
“那个人?谁?”镜中人的语气突然一紧:“你是说那个斩魔士?你对他做什么了?我警告过你,没事不要去主动招惹他们。”
“把对我们一族存在着的威胁预先除去,这有什么不好?”佳人转过身,款款走向那已经现出光影的铜镜,身后的窗格自动的关上。
“你别忘了你的职责,已经进行了这么久,容不得半点意外和差错。”
“那就算是历炼自身的修行喽,如果我能轻松的消灭这个斩魔士,你不觉得这也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事?”佳人语调轻松,重又坐回了铜镜前,信手取起了妆台边的象牙梳,解开了绾束的鬟髻,开始梳她那如瀑的青丝,“先别显形,我要好好看看我在镜中的模样。”
“你想怎么消灭他?”镜中的声音在追问,她并没有显现,而是在镜中的倒影边现出一层淡淡的彩光。
“世人贪爱**,可许多道貌岸然的家伙却总是为此冠以种种高尚的理由,又是什么倾心爱恋,又是什么深情以往,好像是因为灵魂上的吸引才会决定身体上的亲近,而对内心的**避而不谈,那么,就由我来测试一下,究竟是灵魂控制**,还是**控制灵魂喽。我让那个斩魔士彻底抛开那一层薄薄的隔膜,让他真正体会到那种男女之间欲拒还迎,欲罢不能的快乐之事。”佳人将美眸闭起,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像现在,他在床笫之间大逞豪情,晚风送来的,全是他体内散发出的**大开的味道,混合着他本身的灵气,这味道还真好闻。”
佳人又睁开眼,直视镜中的倒影,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这样的快乐只是开始,当他熟悉了这种男女交欢的感觉,我会让他不可遏制的去做下些大逆不道的错事,然后,人间王侯的权力就可以把他处死,用凡人的力量把他消灭,你不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事?姐姐?”
“你是想色诱……”
“出于对伏魔之士的敬意,我不介意先让他享用人间美色的滋润,他会乐此不疲的,在把他送上最快乐的巅峰之后,再把他彻底的消除,没准,我还可以吸纳到他最完整的精气灵力,这也是对我的补益,姐姐,那个时候,你不也是这么做的?”
“你想消灭这个斩魔士,我不反对,我只是担心他……如果他被这个斩魔士唤醒了元灵,你知道后果的……”
“他吗?”佳人的浅笑如同深邃迷离的黑夜,“对于他,我已经可以说,**控制了他的灵魂,只要一次元灵初醒的交合,他就将永远是我们一族忠诚的奴仆。”
“怎么?你知道了方法?”镜中传出的语气有些急促。
“是的,我知道了方法,可是我不能主动诱使他元灵的迸发,从这一点来说,那个斩魔士出现在这里,也许是上天为我安排的最好的工具。在事发的那一天,如果能让他亲手杀了那个斩魔士,这就是最完美的事……”
清寒的夜风拂过,从层层叠叠的楼阁屋幢间涌向那座流春溢暖的宅院,宅院的精舍里隐隐传出女人的低声呻吟和男人的粗重喘息。
※※※
一连几天,甘斐都生活在温柔乡里,初识了甜蜜滋味的他总是迫不及待的盼着天黑,因为天黑之后,就该是共扶鸾榻,同合锦帐的美妙时分。
白天只管痴痴愣愣的胡思乱想,晚上便是轰轰烈烈的颠鸾倒凤,甘斐都有些此间乐,不思蜀的感觉了,隐隐盼着大司马越晚回来越好,像这样无忧无虑的神仙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可有多好?莫羽媚似乎也炽情浓烈,除了每晚的辗转承欢,即便是在正堂里和超节豪、韩霓等人一起叙话时,也不介意表现出对甘斐的亲密爱恋。
莫羽媚这样的表现倒令几个剑客都有些吃惊,他们印象中的媚羽孤雁总是冷冷的,尤其在面对别的男人的时候,更是精练冷厉,即便当时和涉云迅鵟互有情愫之时,也只是私底下说笑多些,一旦牵涉公事便是不假辞色的模样,可现在和这个粗壮的甘斐在一起时,却是顾盼生情,语笑晏晏,明眸湛然,装满了充盈如水的浓情蜜意,全是一副小儿女情态。不得不感慨世事多变,不自禁的对甘斐也更高看了一头。
“也来这里好几天了,咱们也别总是……出去走走吧,你还没好好看过建康城吧?晚上我给你带路转转。”这一天的晚饭时分,莫羽媚悄声对甘斐提议。现在众人坐的方位已经有了改变,甘斐再不是坐在下首,超节豪很聪明的将他的座位安排在了莫羽媚的身边。
甘斐保持着在餐桌上狼吞虎咽的作风,一边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一边点了点头:“好,行,听你的,逛完建康城咱们回来再那个也不迟。”自从经历了这调调,甘斐在莫羽媚面前已不再拘谨,说话也没了顾忌。
甘斐的话太过直白,饶是莫羽媚是性情廓开的丁零女子也觉得脸上有点发烧,先转头看了看众人,超节豪低着头就当作没听到,韩霓撑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对着莫羽媚大有深意的眨眨眼,尹靖则轻哼一声,显然是碍于莫羽媚的颜面,将头转到另一处。
莫羽媚又羞又恼,伸过手去,在甘斐的胳膊上狠狠的拧起,甘斐疼的差点把嘴里的酒水全都喷了出来,龇牙咧嘴的又不敢作声。
“你现在就像草原上发情的公马。”莫羽媚的声音小的只有甘斐才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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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斐和莫羽媚骑马立在江边,看着江上渔舟相延,灯火影影绰绰,一轮满月斜挂天际,江风吹来,兀自有些寒意。
为了看看建康城,莫羽媚和甘斐出府门的时候特地骑了从乾家带出来的两匹健马,这样有了脚力,也更省时。
“怎么想到今天带我出来走走的?”甘斐闻着江上带着腥味的江风,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