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十一看着不断飞近的嫩绿小鸟,抬头——火红鹦鹉,低头——白鹭和白鸽,满脸黑线。
游弋眼力极好,立刻便瞧出那是品种稀少的鹦鹉,嘴角微微翘起。身前人儿却长长叹息,他轻笑一声,胸前一阵起伏。
云十一侧头,没口气地低训:“幸灾乐祸!”
游弋眉眼弯弯,笑容如碧空朗月,语气却十分无辜:“哪有!我是替你高兴。”
冷独秀终于看到嘀咕,兴奋地大声呼唤,“哇!小家伙!你终于回来了!”
嘀咕低头瞪了他一眼——原来是那晚上的蒙脸男!就是这家伙让它去传信,说什么“差点儿被人先奸后杀!”,害得它差点儿被那几个笨得要命的笨蛋给气死!嗯——哼——找机会应该把你给“嘀咕式”先奸后杀……
“嘀咕!嘀咕!”右翼指向冷独秀,在空中比划一番。接着,很威武很跩地甩几下小屁股,才扇起翅膀飞到云十一面前。
见云十一脸上带着怒气,犹豫着不敢靠近,“嘀咕!嘀咕!”两声,谄媚讨好地很。
冷独秀满脸疑惑,跑上前仰头看着马背上的干弟弟,问:“十一弟,你那嘀咕刚才比划那些是什么意思?好像要把我怎么样……又好像在挑衅什么。”
云十一低头看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嘴里却解释:“没有!它那是向你问好,说好久不见想念你的意思。”说完,眼睛恶狠狠地瞪那嫩绿的小身影。几天几夜不回来,一回来还敢对别人做出那么猥亵的动作,简直是要造反!
冷独秀怀疑地盯着那小家伙,最后点了点头——选择相信弟弟。接着,朝空中的小家伙挥了挥手,炫白牙齿闪亮着,热情大声喊:“嘀咕!我也好想你哦!”
嫩绿的小家伙在空中悄悄地做出一个呕吐动作,翻了翻白眼,飞到那群白鹭和白鸽上方,“嘀咕嘀咕”地叫着。白鹭和白鸽扑扇着翅膀,十分雀跃欢喜!
云十一则打量着它招惹来的硕大鹦鹉,它们飞在嘀咕的旁边,一左一右保持差不多一样的距离。身长大概有一米左右,除了翅膀处一抹绿色,全身上下都是火红色羽毛,十分抢眼好看。
似乎想起什么,口里喃喃:“这些不是热带雨林才有的鹦鹉吗?怎么苍狼山这边也有……那风流过度的家伙……竟还能勾搭上这么漂亮的妞……”
在她身后的游弋听得一清二楚,脸上闪过一丝疑虑:鹦鹉的别名是妞?低声道:“这边没有此类鹦鹉。照外形看,应该是黑风怪二十年前从海上带回来的火云鹦鹉。据说当时他带了好几对这么大的漂亮鹦鹉,全部送给任帮主的师妹——柳芳苑。”
“哦——这柳芳苑应该是住在沧海帮的后山,对吧?”云十一悄悄问。
游弋看了一眼任天胜,点点头。云十一也跟着他看向任天胜,发现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那火云鹦鹉看,眼眸中带着迷离,似乎在怀念什么。
周围的人应该都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好看的鹦鹉,瞪大惊奇的眼睛,叽叽喳喳讨论着。云十一眉头微蹙,这嘀咕搞什么鬼?招惹这么抢眼火辣的妞,绝对不是什么好艳遇!
眉头微蹙,她双手轻挥,大声喊道:“各位,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后会有期!”她的话语刚下,游弋也伸手拿起缰绳,其他人也一并上了马,正打算出发——
这时,从山上传来一声娇喝:“等等!”
几乎同时,任天胜也挥起粗壮的手臂,大声阻拦道:“请等等!”
那两只硕大的鹦鹉可能听到主人的声音,大声地重复道:“等等!”、“等等!”声音清脆,模仿得一模一样。
周围的人一阵起哄。“说得真好!”、“学得真像!”……
云十一却没继续注意鹦鹉,闪亮发光的黑眸侧转,紧紧地盯着施展轻功快速飞越过来的少女,只见那少女一身细翠花裙,体态婀娜多姿。
尽管距离甚远,但她肯定对面的人只有十七八岁。瞥了一眼同样望着少女的任天胜,她低头问游弋:“你会不会记错?这师妹也太年轻了吧!二十年前她还没出世呢!”
游弋轻笑:“应该不是任帮主的师妹。据说柳芳苑豪爽大方,敢爱敢恨,是武林中出名的豪迈女侠客。后来不知为何,躲在这苍狼山的后山,没有再踏足江湖。这女子可能是她的徒弟。”他的绝佳记忆力,恐怕只有她敢质疑。思及此,眉眼的笑意浓烈,却带着一丝无奈。
两人说话之际,那女子已经飞奔至跟前。她黑发如丝,眼神清澈,鼻眼清秀,可能因为着急赶来,气喘吁吁。刚一站定,她环顾周遭一番,看到了快步走向她的任天胜,立刻眉开眼笑,乐呵呵地施了一礼,喊道:“任师伯!湘儿有礼。”
任天胜收起惊讶,豪爽一笑,哈哈说道:“几年不见,湘儿已经变成大姑娘了!”顿了顿,笑容有些收敛,小心问:“你……师父可好?”
湘儿站直身子,笑着回答:“师父她一直很好!”接着,她看到了正在和一群爱妾叙旧的嘀咕,还有跟在嘀咕身边的两只抢眼鹦鹉。大声喊道:“小绿,你怎么出来了?!赶紧和小红、大红回去!”
嘀咕听到这大嗓门,侧头瞄了她一眼,快速地飞起——直接落在云十一的肩膀上。
“嘀咕!嘀咕!”这才是我的主人,她要走了,我当然要出来跟她一起走啊!
湘儿疑惑地抬头看向马上的人——清澈的眼里霎时满是惊艳,愣了一会儿后,脸一红。似乎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开口道:“刚才是你在传音召唤小绿,对吧?你是它的主人?”
云十一点头,眉眼生光,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对。我是它的主人!它的名字不叫小绿,叫嘀咕。”小绿?小红和大红?想来这姑娘给鸟起名字全靠眼睛对颜色的判断啊。
湘儿听着那好听的声音,脸又忍不住红起来,道:“自从它几天前来到我家门口,小红和大红就一直不肯回家,一天到晚都跟在它身边。原来是叫嘀咕啊……”
嘀咕趾高气扬地抬头:“嘀咕!嘀咕!”那是我嘀咕的魅力好!
云十一嘴角微翘:“是。我马上就要走了,所以才让它跟我一起离开……”话音未下,一句大声的吆喝打断她。
“不行!”湘儿出声喊道,似乎察觉自己有些失礼,又赶紧解释说:“它要是离开了,小红和大红肯定也跟着离开!它们是我的宝贝啊!”
云十一感觉耳膜一阵激烈反抗,这女子嗓门不是普通的大啊!瞪了嘀咕一眼,低声骂道:“都是你这色鬼惹的风流债……早该把你给阉了……”
嘀咕扭头表示没听到。
两只鹦鹉飞近嘀咕,嘴里不停嚷嚷:“要离开!要离开!”
湘儿听到心爱的宝贝如此嚷着,着急得跺起脚来。回头拉住任天胜的粗壮手臂,大嗓门喊着:“师伯!不能让他走!不能让他走!他要是走了,嘀咕也走!大红和小红肯定也会跟着走的!”说着说着,眼眶红红,急得哭起来!
任天胜粗黑的眉头皱起,伸出大手拍了拍身边哭哭啼啼的女子,安抚道:“湘儿先不哭。待我向云少侠商量一番!乖,不哭了!”
一旁的冷独秀笑眯着眼,暧昧地瞄上嘀咕一眼,笑着炫白的牙齿,朗声说:“这有什么难的?把你那两只鹦鹉抓起来关着,不就得了!到时就算它们想怎么跟也跟不了,大当家伯父,你说对吧?”
湘儿擦着眼泪,娇俏地啐了一口,道:“你懂什么!我家养的鹦鹉从来没关过,它们都只在附近林子里转悠,从不飞远!它们性格刚烈,要是关起来的话,肯定会扑身撞开直至身死!那样子的话,我还不如让它们……哇!不行!反正你不能走!”说着,双手张开,横站在雪山飞龙面前。
雪山飞龙也是通灵性的宝马,见眼前有人捣乱拦路,立刻嘶叫起来,甚至想要扬起前蹄往前奔踏……
众人一阵惊呼!云十一立刻抱住马脖子,双手安抚着。游弋也同时出声,冷声喝道:“不可!”雪山飞龙经过一番安抚,收起眼里的怒气,鼻子长长一哼,又重新乖巧站好。
任天胜和冷独秀忙着拉开湘儿。
任天胜粗声劝道:“湘儿,不许无礼!”
那姑娘可能也没想到此举的危险,见马突然发狂,也是被吓了一通。脸色发白,双颊挂着眼泪,半趴在任天胜的手臂上,心有余悸地喘气,有些狼狈。
云十一瞧着那姑娘又是哭又是闹的,心里清楚她肯定是舍不得自己养的宝贝鹦鹉。爱鸟养鸟需要巨大的精神耗费,眼看付出的心血和爱将付之东流。说实话,任谁都会发狂。将心比心,如果嘀咕要跟别人飞走,她肯定也会疯狂阻止……
“湘儿姑娘,你先不要激动。我让嘀咕劝它们跟你回去……”
话还没说完,那姑娘破涕为笑,激动地说道:“太好了!你一定要——”
云十一葱白的右掌一伸,阻止她的激动话语,看着她的眼睛,实话说:“先待我说完。我只能尽力而为,但效果如何……我不能确定。嘀咕从小就很有鸟缘,去到哪儿都会有鸟跟着,忠心跟随并听它指挥。”指了指地上的白鹭和白鸽,继续道:“它们从白帝城就一直跟着嘀咕,我走过十几个城池,它们都没离开过。我住在山上养伤,嘀咕不在,它们也一直在这山下等待。唉……所以,我只能尽力尝试,不敢有百分百把握。”
白马上的少年俊逸高贵,绝美的脸庞在清晨阳光照耀下,更加光彩四射。闪亮黑眸清澈诚恳,话语真诚,让众人忍不住点头附和。
湘儿眼露痴迷之光,呆呆地看着马上白衣少年,也跟着附和点头。
云十一见她点头,才扭头看着肩膀上的嘀咕,眼神凌厉,淡声道:“刚才你也听到了,这姑娘舍不得鹦鹉跟你走,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要强求,让它们回去吧。现在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