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记下了,记下了。”
司机轻轻咳嗽一声,身体左右移动了几下,好像在调整座位。
他没有坐的不舒服,他只是以此来缓解心里的焦虑。
张文文跟着沐春一路小跑进了医院,走到二楼时,正好遇上刘田田。
“沐医生,你总算来了。”
“嗯,那位家属还在院长室吗?”沐春沉着地问。
“在的,态度很不好,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楚医生都快哭了。”
“思思要哭了?”张文文自来熟地说道,其实,他和楚思思并不熟。
“张博士也在啊,楚医生这次可真是莫名其妙了,沐春医生快去看看吧,我还有事先下楼了。”
“门诊室有两件白大褂。”沐春对张文文说完,张文文立刻明白沐春的意思,嗖一声往五楼跑去。
沐春则走到院长室门口,敲了两下门。
开门的是楚思思,两眼红通通的,看起来真的是要哭了。
“没事了,别紧张。”沐春贴近楚思思的耳朵小声安慰了一句。
看到沐春的楚思思,立刻多了几分勇气,就在刚才,她已经觉得自己都快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位是身心科主任医师沐春,”贾院长向沐春介绍了坐在沙发上的女子,女子朝沐春点了点头,完完全全地不情不愿。
“你好,和我说说情况吧。”
沐春坐到沙发另一侧,身体前倾,看起来友好又礼貌。
女人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好是弄错了,但显然肯定不是弄错吧。”
坐在沐春面前的女人今年28岁,她是来楚思思的,因为她在丈夫的医疗保险卡上看到了花园桥社区卫生中心的治疗记录,而记录的内容是夫妻情感沟通,没有其他检查和药物处方。
“这个案例我听楚医生说起过。齐峰是您的丈夫吗?”
女子眼神微微有些闪烁,看了一眼沐春之后又把视线移开,“我怀疑有人拿我先生的医疗保险卡来看病。”
“有这个可能。”沐春点头承认,这个回答令楚思思和贾院长都有些意外。
更意外的就是自称齐峰妻子的女人了。
她的名字是邓莫然,听口音不像是绕海本地人。
“我从东临赶来这里,难道医院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如果真的是有人盗用您丈夫齐峰的医疗保险卡来医院看病,这种行为首先是违法的,这个您应该清楚吧。”
沐春不紧不慢地说着,明明刚才能轻易把楚思思说哭的气势,现在突然弱下不少。
“嗯,好啊,那么就请医院给我一个说法,为什么会有人盗用我们家男人的医疗保险卡,医院却不问问清楚。”
“除了这个事情之外,您还有别的什么问题吗?”
沐春倚靠在沙发上,整个人看起来比先前更为放松。
“问题?你什么意思?”女人瞥了一眼沐春,又看了一眼楚思思,“什么意思?就是盗用医疗保险卡呀。”
“那你有没有问过你的丈夫?关于这件事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我怎么可能去问他这种事,他最近生意很忙,时不时要出差,我怎么会为这点事情打扰他?”
“也是,而且您的丈夫可能身体一直很好,几乎不会到医院看病,所以才会刚发现他的医疗保险卡被人盗用过。”
“沐医生,这件事情说不通啊,如果被盗用了,卡又怎么会在邓小姐手上。”
“请叫我齐太太,什么邓小姐。”
邓莫然冷冰冰地对楚思思说道。
贾院长轻轻咳嗽了一声。
“要不然,沐春医生啊,你们身心科的事情,既然你来了,就到五楼去聊一聊吧,我这边一会还要有别的工作,不好意思啊齐太太,这事情吧也不难说清楚,您刚才也是太激动了,都不让我们楚医生解释。”
“我不需要听一个女人解释,而且她又不是什么正规医生,不是还是个实习医生吗?还有,为什么会有夫妻情感沟通这种东西,医院还负责做老娘舅的工作吗?这是打针吃药能解决的吗?”
说着说着,邓莫然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一件白色短款外套和一股马尾辫的装扮,邓莫然看起来非常年轻,说话也有点像一部分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心高气傲,说话有些不考虑别人感受。
沐春发现,尤其在对楚思思说话的时候,这位邓莫然女士就特别激动,眼睛里是不是闪着怒火,好像楚思思什么时候得罪过她一样。
这让沐春不禁想起了一个笑话,说是曾经一群人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问到一个女生,“你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女生立刻回答,“涮羊肉,”当被问到最喜欢的电影是什么,女生也是秒回答,“《她的名字》”。
最后有人问女生,“你还恨不恨那个抢走你男友的女人?”
女生突然一言不发,随后沉着脸,咬着嘴唇一字一字说:“我恨她一辈子。”
邓莫然和楚思思说话时候的神情让沐春联想到这个故事里的女生。
恨意浓浓,仿佛面前若是有一杯水,她准能浇到楚思思脸上。
要不是在院长室,恐怕这位女子的态度会更为不加克制。
但在和沐春说话的时候就没有这样激动和愤怒,这是为什么呢?
她从东临到绕海,坐火车需要两小时,如果自己开车则需要至少四小时左右,显然,如果不是前一天就住在绕海,她一早就要出门,才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花园桥社区卫生中心。
如此匆忙,只是因为“可能被人盗用医疗保险卡吗?”
盗用了一角钱……仅仅一角挂号费……
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