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霍然起身,双眼冒火,“我发现跟你对话是一件十分傻逼的事情,你让我第一次说了脏话,陈丽,你去死吧。”说完,她气呼呼地走了。
陈丽坐在椅子上,仿若石膏像一样一动也不动,泪水,从她眼里渗出。
她何尝不难过?但是她真的沒有办法,当初送走真真,是因为那男人承诺和她结婚,但是,她送走真真之后,他沒有履行他的诺言,最终,他们还是分手了。
在生活百孔千疮的那段日子里,她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他有钱,温柔,很疼爱她,虽然比她年长很多,可她也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幸福了。
他们结婚,生了孩子,偶尔,她会想起女儿,但是,也只是偶尔想起,女儿是她一生的污点,如果她找回她,现在的丈夫一定会跟以前的男友一样,嫌弃她甚至抛弃她的。
那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啊…
阿蛮她懂什么?她出身好,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嫁入豪门之后无子不育,丈夫都舍不得跟她离婚,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她都有了,她懂什么?
脸上的泪水不断地滑落,又有谁知道,当初丢弃女儿,她比任何人都难受,她不是不爱她,只是爱不起,爱她要付出太大的代价了。
那只是她年轻的时候做的一个梦,一个企图嫁入豪门的梦,梦醒之后,她却要为此付出太大的代价。
手机响起,她看了一下,是儿子李密打过來的,她连忙接听,“儿子,你在哪里?”
那头传來李密低沉的嗓音,带着还未长成成人的稚嫩,“妈妈,我在医院里,我和姐姐相认了。”
陈丽沉默了一下,“哦。”
“你要不要过來?”李密问道。
陈丽不敢说话,她想去,但是去了又能如何?真的认了她吗?而且,她还会认自己吗?想起在公园里自己的反应,她一阵的心虚,不了,不了,就这样吧,她现在已经很幸福了,不需要自己去锦上添花。
“我不去了…”她缓缓地挂了电话,手颤抖得厉害,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明朗在梁博维消失沒多久,收到一个匿名的短信,“我已经遁入空门,希望你幸福。”
这对一个骄傲的人,死是最好的归宿,但是也因为如此骄傲,他不会自杀。这或许是他最好生活在这个尘世的方式,他爱过一个人,被人深刻地爱过,拥有过数不清的财富,但是最后,还是孑然一身遁入空门。
明朗看了短信,然后把信息删除,她呼吸了一口春天的空气,春天,已经來了。
在另一个国家,苏珊也收到短信,“想想此生,最对不起的人是你,你成全了我的痴念,我却成全不了你的幸福,付上我所有的资产,祝愿你幸福…”
苏珊伫立在他们的婚房里,这里,曾是她所有梦想的种子,但是种子还來不及发芽,便已经被毁灭。
那样深深地爱过一个人,那样热切地追求和等待过自己的幸福,她已经无悔今生了,得到,是幸运,得不到,也不那么的重要了。
真真的手术很成功,出了舱之后,她抱着李密,这个给了她新生的男孩儿,是她的弟弟。
一大家子的人围着她,呵护备至,妈妈一直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眸光含泪,感恩地看着她。
“妈,我想改姓…”她这样跟张子菁说。
“也对,你现在认回了自己的父亲,也该跟你父亲姓秦才是。”张子菁笑着说。
真真摇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妈,我想跟姐姐姓,我改姓穆,好吗?”
张子菁一愣,回头看了看秦枫,秦枫笑着道:“我沒有反对。”
真真抬头看着明朗,“姐姐,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明朗努力地挤过人群,坐在她床边,“想和我说什么?”
真真的眸光里泛起一抹奇异的色彩,“我这段时间,总是在做一个梦,梦见一个男人,他很温柔地看着我,他跟我说,要我支持下去,只要坚持,就一定会好起來。”
“哦?”明朗心神不宁地瞧了瞧甄阳,该不会是到现在,她还沒放下甄阳吧?
“这个人,”真真握住她的手,“是爸爸,我从沒见过他,只在妈妈的项链里看过他的照片,但是印象一直都不清晰,可我就是梦见了他。”
明朗瞪起眼睛,眼里有雾气迅速地升起,她梦见穆易?怎么会?这些年,她一直想梦见他,但是他从不入梦來。
真真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姐,我知道,这些年,一直都是他保佑我,所以,我才可以渡过一次又一次的危险期。而我也相信,他同样在守护你,所以,你一次又一次地奇迹地活下去,他虽然走了,但是他从未远离。”
明朗的心底,泛滥成一片海洋,穆易和阿公,一直都是她心底最固执的痛。
而真真痊愈,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只是,第二天又有另外一个消息传來,希尔夫人放弃了上诉,但是却因在狱中晕倒,医生诊断为末期肝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