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维诺带着一行四人来到了一间炼丹房前,推门进去,葫芦形状的金色丹炉顶上烟雾缭绕,青色的文火温住着丹炉,一个小道士真靠墙闭目小息,看上去似乎很累的模样,郑维诺走上前去,讨好的将小道士摇醒,嬉笑道:“张师弟,辛苦了。”
“噢,郑师兄你终于来了。”被称作张师弟的小道士好有点迷糊,揉了揉眼睛嘀咕道:“扇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把火给稳下来,这第二轮温炉就容易多了,郑师兄,我着实困了,先回去休息了。”
“哎,好嘞,张师弟你好生休息。”郑维诺一听,心里高兴的不得了,第一次温炉是最困难的工作,因为炉火很难稳定,太耗费精力了,故此他每次都会偷懒,去找一些手艺好的师兄弟帮忙完成第一次温炉。
“来来来,寒师弟,过来帮为兄助势。”郑维诺迫不及待的拿起两把芭蕉扇,将一把较小的芭蕉扇递给寒子轩。
“好的,师兄你开始吧。”看着郑维诺拙劣的演技,寒子轩丝毫不生气,反而有种同情郑维诺的感觉,如此心性还想修真,估计穷其一生也就这般地步了,除非是经历了某种剧烈刺激,才方有可能改变此子的心性,不知不觉见,寒子轩已经站在了一种长辈的身份上来看待身边的人。
郑维诺大扇一挥,炉火顿时舞动起来,寒子轩站在一旁也跟着舞动起手中的芭蕉扇,他其实根本就不懂该如何助势,只是凭着感觉帮忙稳定炉火。
郑维诺原本的打算是让寒子轩出丑,他料定寒子轩没学过如何助势,待会要是出了什么小问题,他就将寒子轩狠狠的责骂一番,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二人你来我往的扇了一阵子,郑维诺越扇越震惊,可以看出寒子轩没有学过如何助势,但是寒子轩每次扇动都能帮他将炉火稳定一番,虽然动作极不标准,甚至有些乱来,东一下、西一下的,但偏偏能起到帮助!真是见鬼了!
他抽空看了一眼寒子轩,发现寒子轩十分淡然,不急不躁,双目十分认真的盯着炉火,似乎察觉到郑维诺才偷看自己,寒子轩看了过来,冲郑维诺微微一笑,本来还好,他这一笑又让郑维诺升起了怒火,寒子轩只是抱以善意的一笑,但是在郑维诺眼里却演变成了寒子轩在嘲笑他!
一气之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郑维诺停下了手中的扇子,炉火顿时一阵翻涌,似乎要喷发了一般,只觉得室内凭空起了一阵大风,强制的将炉火遏制住了。
“啊!”
“哇!”
郑维诺带进来的两个少年均是一身惊呼,但意想中的场景没有出现,给寒子轩一手救了回来。
寒子轩时刻注意着炉火,他也没预料到郑维诺会突然停下,因为这太冒险了,搞不好就会出现和寒子轩之前一样的情况,中途突然停止然后引起炉火反扑,好在他眼疾手快,一个旋风式扇将炉火拉扯过来。
紧接着,熟练的手法展开引风式扇、起风式扇、转风式扇、定风式扇……行云流水,一路无阻的施展开来,到最后又是一手漂亮的定风式扇将炉火给稳定住了。
“好!”
“真漂亮!跟柳师弟有的一比!”
“他拿的是助势扇,比柳师弟还要强上一些!”
那两个少年看到此番景象,忍不住鼓掌呐喊起来,猛地见到郑维诺回头瞪着眼睛望来又心虚的停下了动作,但是看着寒子轩的时候,目光隐隐有了转变。
哼!
郑维诺重重的冷哼一声,说实话,刚刚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突然停下来后也就马上后悔了,但好在寒子轩突然出手救了火势,见此景象,他心里不仅没有感激之情,反而升起了仇恨之意。
他怎么可能这么娴熟!柳师弟不是今早才开始教他的吗!就算他学了半月,也不可能达到如此娴熟的地步!他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他可以做到!这不可能!不可能!
郑维诺越想越激动,又挥舞起了手中的扇子,只不过他这一挥舞,寒子轩就冷冷的看了过来,他根本就没有在帮忙稳定炉火!而是在做相反的事情!胡乱扇动,将火势打乱!
“郑师兄你!”
“你要干嘛!快停下!”
跟着郑维诺进来的两个少年一见郑维诺的举动,也急了起来,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帮倒忙,这可不是能开的了玩笑的事!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闭嘴!都我给闭嘴!”郑维诺疯狂的叫嚣一声,回头狠狠的扫了两人一眼,那模样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一样。
寒子轩眉头紧皱,无可救药,真是无可救药!正所谓泥人都有三分土气,菩萨也有发怒的时候!寒子轩一让再让,郑维诺不知道见好就收也就算了,反而变本加厉,十足的小人嘴脸!
“哼!”寒子轩一手定风式扇来回搅动一番,一旁的郑维诺连忙胡乱的扇动两把,要将火势搅乱,也就在此时,寒子轩猛然收手一个闪身退后好几步,冷冷的看着疯狂的郑维诺,说道:“师兄你还是自己来吧。”
“你!”郑维诺怒喝一声,紧接着神色一变,无比惊恐的看着炉火。
就像先前一样,他也没有料到寒子轩会及时收手,他手中的扇子不停,狠狠的将火势搅乱,炉火化为数道汹涌的火蛇向四周喷发出来,惊恐之下,他立马换手用上一式定风式扇,但如今的炉火如同脱缰野马,根本驾驭不住!一道粗大的火焰朝着他的面门直扑而来,眼看就要烧到他的时候,鬼使神差的,郑维诺使出一手引风式扇,将火焰往身后一引,而在他身后正站着两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两个少年!
“糟了!”看向身后两个神色巨变的同伴,郑维诺清醒过来,一时间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去!”
一声清脆的喝止声,寒子轩手中芭蕉扇狠狠一扇,浑厚的法力源源不断的喷涌出来,力挽狂澜的将两个少年身前的炉火扫了回去,火蛇狠狠的撞回了火炉内,噗的一声,原本汹涌的炉火一下子就熄灭了,失去了炉火的温养,丹炉立刻发出几声怪异的响动。
“糟了糟了!火灭了!”郑维诺看着熄灭的炉火顿时万念俱焚,前段时间他负责的那炉培元丹才出事,今天又出事了!这炉火突然断了可不是短期就能再次点燃的。
“郑维诺!你个小人!”
“他根本就不是人!我要与你绝交!”
两个少年说完,纷纷将自己头上的发叉拔下狠狠的丢向郑维诺,两个木制发叉打在郑维诺身上又落在他的脚边,这个举动的意思是,若在于此人有丝毫关联,就将脑袋放下给人踩!这个意义与寒子轩之前所了解钻人胯下而过的含义相似。
“不不不,你两听我解释!刚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当我两是瞎子?”
“就是,我算看透了,你郑维诺就十足的一小人!待会我必定会通知所有师兄弟,让他们看清你的真面目!呸!”
“算了,懒得跟你们扯!”郑维诺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而是快步跑到寒子轩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恳求道:“寒师弟,不不不!寒师兄,你帮帮我!帮我把炉火点起来!这要是让李师叔知道了,我会被狠狠责罚的!我不想再去当守门弟子!我不要!求你了寒师兄!”
“不要!呸!寒师兄千万别帮他,他刚才那般害你,现在怕了!哼!我这就去报告李师叔!你等着!”两个少年中的一个也莫名其妙的跟着叫起了寒师兄,说完转身就要走。
“不准去!谁都不准去!”郑维诺急了,一把跳了过去死死的拉住那个要走的少年。
“放开!”那少年被这么一抓也来了气,要将郑维诺的手指掰开。
“赵师弟!你拦住他,我去报告李师叔!”另外一个少年说着一把冲向门口,夺门而出。
“你给我回来!你不准去!我杀了你!”郑维诺想要去追那少年,却被眼前的人拦住,一怒之下,两人扭打在一起。
看着眼前这番世俗的场景,寒子轩心里起了一股莫名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他有胸襟、能忍让,却不代表别人有,这两个少年平常和郑维诺走的十分相近,也算是有些交情,但经过刚才的事情,却是一下子就反转过来,将郑维诺将敌人来对待。
他们也都是凝气期的修为,也算得上是修真之人,但此时此刻的一举一动,都是十足的少年做派,年少轻狂,热血冲动。
这修真,修的是什么?
力量?
不,绝对不是。
是心境。
心境到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心境到了没有力量又如何?想那大学士一颗金丹下去,立马就成了金丹期的大修士。
没有心境,哪怕力量在强大,也都只是一介凡人而已,就如同眼前两个在地上扭曲撕打着的少年。
寒子轩默默的站在原地,好似感悟到了什么,他的心境一阵阵的悸动起来,由原本的结丹境初期瞬间飞涨至结丹境后期,眼开就能突破至金丹期的心境,灵识也再次强大起来,灵识一出足以笼罩方圆数十丈的范围。
这一次不是依靠传承记忆中的片段来推断出来的心境,而是实实在在来自于自身的感悟,寒子轩隐隐觉得还差了点东西,而这一点东西对他至关重要,不知道为什么,寒子轩突然想起了一首诗。
举世皆为名利客。
吾今独向道中醒。
他时定见飞升去。
冲破秋空一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