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澜在白马寺闲逛间骤然来到一处庭院,只见其内夏虫卿卿,松涛阵阵,更有各色牡丹姹紫嫣红,长久以来在他的印象中一直认为雒阳人爱牡丹起自唐宋,但看到眼前一幕想来是有所谬误的,尤其是眼前的牡丹品种繁多,若非喜爱绝不会如此用心培育,这更让刘澜深信雒阳人喜爱牡丹的年代也许可能要追溯汉代或许更早。
看着眼前足有百种之多的牡丹,虽然此时受制工艺,没有他最爱宋明的牡丹最上姚黄魏紫,更没有清时‘赵粉’,但一株少有的肉芙蓉出现还是让他颇为欣喜。许是肉芙蓉得来不易,倒有些众星捧月的架势,这也难怪,整座小院栽满牡丹,却独有这一株罕见珍品,岂不加倍呵护,若是刘澜得到,只怕用心程度比之这些大和尚还要强上三分。
观赏牡丹之际,也不知院内何时来了一群人,也许是刘澜之前醉心肉苁蓉,此时不仅发现了人群,更从人群内传来一道空灵般的琴声,声音优美,却是曲高山流水,只不知能否遇见知音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刘澜绝不会是。
也没有刻意去看那位操琴者,但最终刘澜还是没有耐得住好奇瞄了眼,是位少女,乍看之下普普通通,如同满园牡丹并不出色,可细看之下又不得不惊为天人,国色天香,穿着一身百褶裙,坐于石台抚琴,胸脯更是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片,有沟,有料,立马围过去一群‘骚年’。
但刘澜始终没有轻易靠近,不说他现在对蔡芍芬的那点心思,虽然连他自己都有点觉得癞蛤蟆。可吃不吃天鹅和吃不到天鹅那是两码事,不尝试谁又说得清,更何况事在人为不是?
原本那姑娘寻到了牡丹院因这里僻静所以才毛遂自荐操琴弹给身边的年轻男子听。可谁能想到这女子俨然一副大家风范,琴声一起。闻声而来者不计其数,当看到操琴者的身份不说刮目相看但舌桥不下是肯定的。
一旁的年轻男子闭眼聆听,身临其境,而五指修长芊细的少女也是一样闭目而弹,沉醉其间,直到一曲作罢,两人同时睁眼,回味悠长。只不过当发现四周响起的掌声和聚集的人群时少女瞬间害羞了起来,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虽羞涩,还是一脸期待的问:“世兄,小妹这曲子如何?”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挠着头,说:“我虽然对宫商角徵一窍不通,但就我所听、所见,这一曲一定是上佳的,你看看。因你之曲,这都聚集数十人了。”
女子俏脸微红,但仍是呢喃说道:“古人言不遇知音不谈。虽然世兄不通音律,但奴家只愿为世兄弹奏。”女子耳根香腮雪颈因这句话彻底红透,好像抹上了上等的胭脂,虽然是自言自语,但她知道他一定能听清,所以在表露心迹之后少女便羞涩的彻底不敢言语了,只是低着头不敢在偷偷看他,但心中还是有些期待的,期待他能作出回应。
“这不是马家妹子吗。琴声果然悠扬。”
在女子心如小鹿乱撞之际,也不知从哪传来了一道轻佻男声。所有人都被这话吸引了目光,当然也包括刘澜。与女子身边的年轻人一同看去,只见牡丹园进来了一群年轻男女,其中一人穿了身锦缎华服,虽然生了副上好皮囊,但那样子却也太倨傲了些,一瞅就是那种雒阳内的官宦子弟,仗着老爹的职位欺行霸市,当然这所谓的官也不过是吏罢了,而他们的子孙自然也就是些狗仗人势,欺软怕硬的主,要知道这时代真正的名门大家子弟是很重视自己的名节和声誉的,并不会去干那些欺凌百姓的勾当,反倒是这些小吏子孙,往往会在这胡人聚集区内或是外城横行无忌,而这些地方虽然也偶有名门子弟出现,但这胡教之内却不会,所以这些纨绔在白马寺内可谓是横冲直撞无所顾忌,而方才那位操琴的女子面色立时便复杂了,哀求也似的看向旁边的青年,初始旁边青年还道是那位径直而来的青年与女子乃是相熟知己,看到女子这般眼熟瞅来,立时明白过来,刚要上前阻拦,一边的女子却是小声,道:“世兄,这人是仁恕掾幼子,整日里游手好闲,欺男霸女,在雒阳外城横行无忌,我们还是别招惹他了,快走吧。”
女子虽然知道男子身份不一般,虽然当驿丞的父亲刻意让自己接近他,但女子看重他的还是他的才华而非家室,更何况他终归不是雒阳居民,尤其是他前来拜访的那位大有来头的戚里并不在雒阳,一旦生事,自然吃亏,就算自己父亲是驿丞,但对上河南尹的下属也讨不到好,所以女子才希望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不要发生什么状况才好。
可他却不知道男人往往在女子面前是最碍于面子的,她这一说反而激起了男子的傲气,眯着眼盯着上前的华衣男子,虽然有压低嗓音的表现,可却偏偏让场中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他爹是仁恕掾?多大的吏?属于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