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巨业看着巨马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道:“今日你我两人若能够回去,我定向主公弹劾与他,便是主公恩慈侥幸留他,我也定要与他说教说教。若是你我二人有个好歹,却又有何面目面对死去的兄弟?”
高览也满腹狐疑,可崔巨业此时太过激动了。而且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逃命要紧,劝道:“崔将军,现在活命要紧,只要能安全回返邺城,向主公禀明此事,是非曲直自有主公明断!”
“好!”
崔巨业沉声,道:“有高将军这番话我也就放心了,今日既是死在这里也便安心了。”说道这里,翻身下马道:“还望高将军谨守诺言!”
“崔将军这是何意?”高览立时跳下马来。伸手扶起崔巨业,疑惑道。
“想让所有的兄弟通过浮桥是万万不能了,既然如此便请高将军率本部先行撤离。我亲率其他兄弟断后!”说道最后更是拱手乞求道:“若今日崔某幸免于难,自当不日与将军汇合,若今日不测……”
说到这里却是有些戚容,但很快又狠下心来道:“还望高将军将张颌贼厮如何陷害同僚一事如实禀明主公!兄弟在泉下自当铭记!”
这一败可谓将大好的形式葬送,这让他有何颜面去面对袁绍与满帐的文武?但他也是傲立沙场许久的良将,了不起被主公砍了这颗大好头颅,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一直尾随在后,好似饿狼环视一般的幽州骑兵,自己的脑袋要不要紧早已不重要。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能否将这些冀州的大好男儿们带回去。
“万万不可!我乃主将,断后自当我来!”
高览立即反对。沉声道:“此事崔将军休得在言,自率本部离去即可。断后一事有我弓骑一部在,绝不会让幽州兵追上你!”
崔巨业惨笑一声,道:“只要有主将在,这一仗仍不可谓惨败,此乃其一。其二,崔某人微言轻,在张颌的事情上以主公的性子又如何能听信崔某之言。其三弓骑兵乃主公帐下精锐,若是带不回去,崔某亦难免一死!”
高览脸色一沉,还是不答应:“既然如此,那你带着弓骑兵先走!”
“高将军,你糊涂啊!”
崔巨业焦急万分地说:“这些兵都是将军一手带起来的本部,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高将军身陷险地而随末将离开?”
他请求断后前已经料到不管如何亦是一死,既然如此就不如自己主动请缨,若到时侥幸活得一命最好,若是不能,他也料到自己慷慨赴死后高览必定会向主公进言,到时有张颌偿命也算对得起这些死去的兄弟们了。
高览与崔巨业争抢断后也是出于本心,毕竟他是主将,概不闻古之名将那个不是亲自断后,又有几人弃部队与不顾,当此生死攸关之时,他又怎能弃部队同僚与不顾?
但此时情况却又有不同,崔巨业所言皆是实情,心中犹豫片刻后下定决心,艰难点头,道:“崔将军多加保重!”
高览转身吼道:“弓骑兵,率先过桥!”说完翻身上马,也不回头,声音嘶哑,道:“崔将军,要是你我他日有缘再见,我必定与你义结金兰!”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道:“若是……若是……有朝一日,高某必定提着那白袍青年的首级亲自祭奠你!”说完率着本部弓骑兵两两而行,迅速穿过浮桥。
崔巨业招呼着本部枪骑兵守在桥头,看着守在桥头的枪骑兵们,步兵们眼中无不是射出了怨毒的眼神,毕竟他们这些皆是败军,此时士气早无,哪一个不想早些脱离险境,可此时看着弓骑兵一个个率先通过了浮桥,而枪骑兵又守护在桥头,他们自然明白自己要被抛弃了……
看着眼前众人流露出的求生渴望,崔巨业心中也有些不忍,但他却不能让他们通过,因为幽州骑兵已经越来越近了,从己方部队再次停滞不前后,幽州骑兵便发现了情况不妙,已经开始蜂拥而来了。
如此一来,崔巨业便不得不指挥自己本部的枪骑兵们来充当起军法官的职责,对敢和弓骑兵争抢浮桥的步兵下了格杀令。
他不得不如此做,若是不如此做的话,那没有一个人能够顺利度过浮桥。
此时追兵越来越近,崔巨业必须说些什么来稳定军心,只听他喊道:“敌人已经越来越近了,我与本部枪骑兵决定再此与幽州兵们决一死战,尔等亦要随本将一起奋勇杀敌!”
瞬间就见在场三千多人陷入沉寂,半晌步兵开始躁动,眼看着就要激起兵变,崔巨业急忙回头,见弓骑兵最后一人度过浮桥,随即举起大刀及时砍断浮桥之后,环顾众人道:“今日一战,只许前,不许后,如违将令,定斩不赦!”
崔巨业高举环首刀,高喝,道:“古之项羽在巨鹿破釜沉舟,大破秦军,今日我等在这巨马河边,亦要与幽州兵决个你死我活!”
“将军,我们随您多年,今日能随您一起战死沙场亦是平生所愿!”崔巨业话音刚落,便听一旁枪骑兵齐声喊道。
“好,好,能与你们决死沙场,我亦无憾!”看着多年的老兄弟,崔巨业虽然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但他的心却在淌血,该死的张颌,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将军。”
一名步兵跪倒在地,砰砰磕头道:“小人还有老父老母奉养,求将军放小人过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