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陈宫注视他良久,见他反应如此之大,好像真的如他所说一般,脸色方才一霁,道:“放眼天下,我陈宫还能去哪?所以与其去袁氏兄弟受排挤嘲讽,倒不如入徐州是不是?”
这无疑是简雍心中之言,可是现在却被陈宫抢先说了出来,立时让他哑口无言,现在他是接也不成,不接也不成,没办法啊,接了赞成了必死无疑,不接反对了当即便会被赶走,心思快速飞转,道:“以陈先生之大才,天下之大又岂无先生容身之所,可是不管去哪,总要选一处能发挥先生大才之地不会埋没了先生一生的抱负,所以我此来就是想知晓先生打算去往何处,也好随时向先生请教。”
“请教不敢当。”陈宫笑了起来,这话昧心极了,自然不是他心中所言,他怎么能信了他,但他的话却无疑点通了他,曹操处不可能去,袁氏兄弟之处更不会去,两人手中谋士如云,去了也不会被受重视,至于其他诸侯,在他眼中无一例外全是冢中枯骨,有过吕布的教训,他怎么可能再去,所言简雍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虽然说天下之大一定有其容身之所,可另一个意思无疑是说,想要一展心中所学,眼下除了徐州,没有更好的地方。
不过就因为这么一个原因就让他投降的话,那简雍想的也就太简单了,说道:“虽然我还没有想好,可既然你这么期盼,等我寻到温侯,亦或是另投明主之后一定传书郡守,日后也好再通有无。”
“那就最好。”从之前见了陈宫的反应简雍就知道今日劝服陈宫太难,所以想要成功就得先拉好关系,最少让二人之间的氛围先融洽起来,而最重要的一点则是让他知道自己此行前来是抱着极大的诚意,不如此,绝不可能成功,对付不同的人必须要用不同的办法,而似陈宫这类强势之人,你如果装疯卖傻胡搅蛮缠甚至是比他还强势,那最后一定不会成功,只有示之以弱,让他觉得你不会构成危险,收起了防备之心后机会也就来了,而现在就是这个样子,简雍心中暗喜,趁势继续说道:“看来陈先生还不知晓,温侯所部除了他自己外全部被擒,而温侯已经投降了曹操,看来先生想再寻温侯之路已经断了。”
陈宫微微一叹,简雍说出了事情,让他在心中默默点头,他不可能在回到曹操帐前效命,不然当初又何苦叛出,更何况两人有着对事物看法的太多分歧,就算因为吕布的关系回到兖州,最后也一定会再次分道扬镳,那时不管他陈宫人性如何,名声也将彻底败坏,在这世上,对他这样的士人来说,名声有时候比性命更重要,他又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的名声变坏成为被人唾弃的无信义道德之人呢。
简雍将最新的消息传递给了他,可是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陈宫一定不会知晓这样的消息会被很快在军中传遍,而当士兵知道吕布孤身逃离徐州这一消息之后,那对这里的士兵会造成极为严重的打击,一旦士气低迷,人心浮动,那么陈宫也就逃不离了,到时就算他不愿投降,也会被生擒,陈宫借着告之他军情的机会达到了为人所不知的目的。
如今的陈宫得知吕布投降曹操之后心思变得沉重无比,这番话如果是一开始说,那么他还会怀疑警惕,可经过一番交谈之后,放松警惕,甚至完全无视简雍会有危险之后自然对他此言深信不疑,因为他没有必要拿此事来骗他,只不过是善意提醒而已。
这样一来,吕布就等于彻底完了,以他对曹操的了解,吕布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更不可能借助曹操有恢复实力的可能,这样的情况与以往大大不同,吕布将会彻底成功曹操豢养的鹰犬,他为吕布感到担忧,甚至打算书信劝他离开,可是最后还是作罢了,好似这世上除了曹操,也没有哪一个敢再养吕布这头虓虎了。
刘澜?也许吧,没发生的事情,谁又敢拍着胸脯保证呢,毕竟他与刘澜也并无太多交集。
“天下虽大,居然没有一处容身之地。”陈宫似是自嘲一笑,说不出的颓然失落,可不想简雍却摇摇头,并不赞成他的说法,要知道简雍这类的纵横大家,最擅长的可不是辞色,而是察言观色,论起揣摩人心的能耐来,似陈宫这样的名士,还真比不上他,说道:“主公曾经说过一句话,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这世上哪里是没有先生的容身之地,实在是没有真正的英雄能让先生一展才华啊!”
陈宫先是一怔,虽然眼中却闪现无数光彩,可最后神情却又变得黯淡无光,因为他只得,这个世上难道真如刘澜说的那样都是竖子成名的小人吗?显然并不是,这世上能称之为真正英雄之人有很多,可对他来说,因各种原因,去往英雄之路依然被全部封死了,所以就显得如今天下便都是些竖子成名的小人了,究其根本,还是他自己的原因。
简雍一直偷偷盯着陈宫,他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从其反应的变化来看,他今日到此的目的几乎到达了一半,虽然还不能说有戏,但至少让陈宫有了投降徐州的想法。
可人本就是复杂的,七情六欲,不然的话为何会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呢,虽然简雍已经把握住了此刻陈宫的复杂心态,并为之窃喜,可是他这番话如果让其对未来迷茫,并为之失却信心,从而一心求死的话那他可就有些作茧自缚了:“先生,其实我今次来,虽然是见故人,想知晓陈先生日后的打算,可这些全然是主公的意思,我只不过是帮他当个信使,我知道此行如入虎穴,很可能有来无回,可之所以依然会来此,完全是因为主公十分重视先生的才干,还请先生能够认真考虑入我徐州这件事,主公他真的很期待先生的加入。”
陈宫一叹,一点也没有吃惊的意思,只是倒吸一口冷气,好似内心之中正在做着极为痛苦的决定,务必复杂。
刘澜只说重视,却没有说会给陈宫安排什么样的官职,这哪里有半点重视的样子,简雍心中一叹,这根本就是没有诚意,可是他远没有刘澜比陈宫更了解,高官厚禄难道真是陈宫所求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在曹操面前他就不会一心求死了,所以想以许诺官职来打动他,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这一点却又是简雍所无法理解的,可再一想想,好似也在情理之中,徐州文官不说,就武官来讲,那一个不是拼命打仗才挣下的职位,寸功未力,到现在也只有一个徐盛,可最后刘澜却把他放到了沛县当了都尉,这是郡中的武职,与军中并无干系,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然展现出了足够让人信服的能力,并训练出了一支精兵沛县军,所以说不许诺官职而口上说重视看似矛盾,其实又极符合刘澜带兵理念,若许诺了那才是太不公平了,虽然陈宫假如投诚是自带军马也一样,因为在徐州私曲的情况除了刘澜的三千近卫军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就算是关羽张飞这些人,也只不过有五百亲兵,而非私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