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览想到的,审配自然也想到了,只不过他可不敢像高览这样指向明显的瞄准谁,毕竟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有些论断还是不要先入为主最好,退一步来说,就算你已经十分肯定某个人,想要指出他的内鬼身份,那也得拿出有力的证据不是,不然一切都白搭,不仅不可能让主公相信你的说辞,反而还会背上一个妒贤嫉能的名声,使大将军对他更加信任,这样一来,就太得不偿失了。
而且高览这样直指沮授,首先他是不承认的,虽然两人在一些方面上有分歧,尤其是立储立世子上面分歧深重,可毕竟从韩馥时期两人就在一起,对沮授还是很了解的,他这人在大将军如此信任之下,完全没有必要暗结刘澜。
似他现在这样的身份,钱财早已是身外之物,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刘澜就就是想收买他,都没这个可能,反而在有了今天这样的地位之后,名声才是他甚至是审配自己这类人最为看重的,试问这时候的沮授爱惜羽毛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类的事情来,完全就没有道理,也说不通,就算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所以这件事要么就是刘澜有别的渠道探来了消息,要么就是他有着能够瞬间传回消息的能力,后者的可能性不大,除非他会费,而前者才是他更为相信的,毕竟别忘了那被金财迷了心窍的许攸,似这等毫无廉耻更无下线的肮脏之辈,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意外。
这些年来,光他知道的,许攸光是在粮秣这一项上贪墨了就最少数十万五铢,全部换成了金银之物,据听闻他专门在自己的卧室设置了一间暗室,长宽五十平,堆满了黄白财货,每夜睡觉之前,总会先瞧一眼才能安心休息。
对这样的嗜好,许攸曾经透露过,他爱钱,但不爱五铢钱,五铢钱虽好,但在这样的乱世,几百万的五铢远没有金银携带方便,如果出现意外,这些钱,他一份都不可能带走,但是换成了这些黄金白银就不同了,虽然二物很难直接在市面流通,购置物品,可是每个县城之内都会有邸店,只要进行兑换就能够获取五铢钱。
所以带着这些黄白之物,远比五铢钱更为方便,而且五铢钱也很容易贬值,尤其是在董卓铸小钱之后,关西地区的钱荒逐步蔓延到中原冀州地区,物价飞涨,甚至现在在一些地区,连原本的五铢钱都不流通了,百姓开始以最原始的方式进行以物易物。
这样的情况在冀州还不算严重,可在曹操控制的地区,却泛滥成灾,曹操曾经下大力气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可是根本就无从下手,当然这里面自然是刘澜出力最大了,但刘澜的作用其实根本就并不是最为主要的一点,因为就整个历史之上,曹操都没有解决好这个问题,所以刘澜如果知道这一情况的话,想必也就不会那么不遗余力的把郡内没收的小钱全部运到许都了。
虽然效果一样,但是正因为刘澜的努力,才使得曹操治下通货膨胀快速爆发,现在的曹操治下,不仅仅是缺少粮食,几乎所有军用的物资都缺乏,这样一来,曹操内部因经济问题造成的问题就显得格外严重,而他能做的,要么就是解决问题,要么就是转移矛盾,显然现在的曹操只能把这一切都归咎在刘澜身上。
他把司隶的情况归咎与董卓之祸,而兖州、豫州则是因为刘澜从中作梗大肆破坏之故,所以想要过上好的生活,首先就要先消灭刘澜夺取徐州,而这也是为什么在对付刘澜这件事情上,总是能够让兖豫二州的百姓如此士气高涨。
愚昧的百姓不明所以,他们只以为自己的生活都是因为刘澜,这件事情本来十分好理解,可是在曹操大力的渲染之下,当然这也有着其政治需要,毕竟他要对刘澜用兵,所以这才使得百姓深信不疑,他们吃不饱穿不暖的原因都是因为刘澜。
刘澜成为了恶魔的化身,是造成兖州豫州百姓贫穷的关键,也许有些百姓能够看到沛郡的富庶,可又会变成是小沛能有今天的规模,就是榨干了我们,他们是在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
曹操的宣传让他的地位越发崇高,尤其是在部队之中,但也因此,刘澜被塑造成了恶人的形象之后,曹操用兵的可选性也就不是那么多了,毕竟这么一个深仇大恨的敌人就在眼前,自然要用兵也是先杀他。
在宛城的失利确实有这样的原因,部队的情绪很难调动,可换个角度来说,在对付刘澜的时候,却有能士气高昂,甚至有时候根本都不用动员,只要直接告诉部队要对刘澜用兵了,这样的情况让曹操也颇为无奈,可从他为了稳定内部编造了那么一个谎言之后,就不得不继续编织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谎言,所以才会有现在这样一个局面。
审配在这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但有一点却是他不可能忽略的,那就是这件事情他不认为是沮授做的,反而是许攸,但他缺乏证据,所以此行他回去会暗中调查,当然如果有高览先书面向主公汇报之后,那么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想主公要求,只要主公应允,那么一切就变得简单,他相信一定能够从中找到许攸暗中勾结刘澜的蛛丝马迹。
但审配在这一方面上其实和当年的田丰一样,都太过自负了,他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都都会很快解决,可一切又那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就好像他不希望高览陷入为主去怀疑某一个人,可他现在何尝不是先入为主的去怀疑许攸,只不过两人怀疑的对象不同各不相同罢了。
冀州内部的纷争又将在徐州之战前后再次上演,其实这样的纷争从袁绍入冀州之后就没有停止过,从最初的势力角逐到最后冀州河北士人一家独大,这一切好像与天下大势如出一辙,但是不管领先多大,只要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赶超,所以纷争从最初的地位与话语权变成了对未来的争夺,对世子的扶持,而纷争也再一次变得无休无止。
只不过这一回,却变成了河北士人内部的一场嫡庶之争,其实就袁绍来讲,他对袁尚的喜爱远远超过了其他几个儿子,在他心目中,袁尚是最合适的继任者,或许在袁绍心目中,这位长子从小到大乃至今时今日都在遭受袁家嫡子的各种挖苦嘲讽下,才会像现在这般坚持要立袁尚也未可知。